杜仲见到其中有黑烟闪现,而后被火舌吞没,再也不见,就暗自点头望向郑行文。
后者见到自己咳出之物,还有些发愣,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忽然觉得:
嗯?怎么感觉……呼吸不憋闷了?
他又深呼吸一下,脊背肌肉还隐隐作痛,但已然十分通畅,再无之前胸口压石的感觉!
郑行文压低声音惊呼了一声,既是感慨杜仲之医术,也是在感慨:
杜大夫身子骨看似寻常,却没想到竟然藏着这般强韧的力量!
真是好生了得!
……
杏林真鉴绘疾貌,滚滚红尘走一遭。
朦朦胧胧白气之中,杏林见疾真鉴随着药香凝聚,其上点点墨汁落下,便形成了郑行文收下银两的画像。
紧接着,杜仲也化身为郑行文,往那药香红尘里走上了一遭。
……
郑行文本一游手好闲登徒子,在酒楼里就会喝花酒度日,哪有什么能力?
他能成座上之宾督医官,乃承其父督医之位,却还是颇为不满。
一日与曾经好友,于万丰楼上把酒言欢,情至畅快之际不觉痛骂!
好一个督医之位,真是烂到了泥里,家里却偏偏要他继承。
凭什么?!
半点油水都没有,整日干坐在房里,与那些腐朽生虫的文书作伴,还要他自行负责营收!
半月都来不得万丰楼一次,哪里比得上什么都不做等着家里埋单的生活?!
他见不到在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汉子,也见不到在泥里卖命只求生活的人,只觉得此刻把酒言欢才叫“生活”。
他一个会生活的人,凭什么要和那下贱的一同烂到泥里?
面红耳赤,酒气弥散……
这时,众人欢笑,不是笑他,而是桌子下窜出来了个鼠人。
他两腮尖尖,长着三撇胡须,不正是个鼠人吗?还在上下乱窜引得众人发笑。
忽然,他瞅见了郑行文,像是从他脸上看到了字,读了之后眉眼笑成了钩。
一张白纸黑字官定文便落到了郑行文面前。
那人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说只消红印泥些许,便能给他带来滚滚白银。
语罢,还有一锭雪花银压在了官定文上。
郑行文一瞅,嘿,这哪里是什么白纸黑字,分明是一杆秤。
秤的一边是源源不断的银子,是把酒言欢“正常人的生活”。
秤的另一边却只要一点红印泥,嗯,真的只要一点,一点点,不到黄豆粒大小。
太容易了!
郑行文用力搓搓督医印,一个官印就盖了上去。
他倒是看不见,一点红印泥哪里换得到源源不断的雪花银?都是人命,看不见的人命。
往后真如那鼠人所说,源源不断的银两落入了他少有人问津的督医房。
他看着白花花的光泽,眉眼也笑成了一道钩。
只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他看人不是命,人看他又何尝会是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