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一人从屏风外阔步走近,金色外袍熠熠生辉,高大的身影将纪挽棠笼罩在阴影下,给了她说不出的安全感,纪挽棠未语泪先流,直到靖元帝将她搂在怀中时,一声陛下才唤出口:“陛下,我好怕……”
靖元帝低头见她白净的脸上一片泪痕,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般,难受得紧,一边怜惜地哄着她,一边冲外面发火:“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竟让主子受这种惊吓,还不赶紧给朕去彻查!”
有人护着,纪挽棠觉得好受多了,擦了泪抬头望他:“陛下,您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怎么会来绛云阁,这里如此偏僻,若是误了陛下的事便不好了。”
“你也知道这里偏僻,怎么什么都不跟朕说,好好一个月仪,身边就两人在伺候,唉,你让朕怎么放得下心?”
说起伺候一事,纪挽棠又红了眼,拉着靖元帝的袖子颤抖问道:“梅、梅香真的……”死了吗?
靖元帝顿了顿:“叛主的奴才,还记挂着作什么,你先前便是太仁慈。”
“可毕竟是一条人命,毕竟伴了嫔妾两年……”纪挽棠黯然。
靖元帝心中蓦地柔软,叹道她便是如此善良之人,将她揽进怀中:“这回便罢了,虽是罪奴,却有伴你两年之功,这两年,你着实受苦了。只是,往后万不可如此糟践自己心意,怎么可为一罪奴如此伤身。”
纪挽棠垂眸听着靖元帝的说教,一副乖巧的模样。今日这晕厥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还以为身子已经无大碍,看来只脱离了病弱,需要继续调养。
但她更介怀的,是何人下此狠手,竟要肆无忌惮要了别人的性命,后宫之中,如此不平静吗。
她正神游着,忽听靖元帝叹道:“你堂堂月仪,身边竟只有两人伺候,连个答应都不如,真叫朕怎么说你好。苏福安,朕记得圣宸宫有个掌管瓷器的宫女,似乎很是细心妥帖,叫她来伺候月仪。”
苏福安在外边“嗻”,纪挽棠在他怀里不知所措:“这、陛下……”
靖元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有些瘦弱的背脊,继续道:“你身边宫女叫平秋是吗,那另一个便叫素冬吧,正巧凑了一对。朕记得月仪身边有六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剩下的叫内务府给你补齐。这绛云阁实在简陋偏僻了些,苏福安,甘泉宫东侧殿是不是还空着,棠儿改日……”
“陛下!”纪挽棠惊得一时忘了温柔,努力好声好气道,“瑶华宫的桃花林是嫔妾与您相识相知的故地,嫔妾舍不得离开,虽说瑶华宫偏僻,却不失静谧,还望陛下允嫔妾在此静养。”
甘泉宫可是娴妃的大本营,她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嘛,陛下你可不要害我!
虽说纪挽棠那种恋恋不舍的感情很是到位,但靖元帝却一眼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慌忐忑。他本想着甘泉宫离圣宸宫最近,又缺侧位,此刻却由那抹忐忑联想到了与娴妃同处一宫的吴月媛,似乎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由默然。
“如此说来,瑶华宫倒是个好地方。只是绛云阁待不得,如此潮湿阴冷,你便搬去东侧殿吧。”
纪挽棠喜不胜收,月牙眼弯弯:“多谢陛下!”
她是真的开心,不仅搬去了大房子,与魔鬼甘泉宫擦肩而过,还多了陛下亲赏的人,绝对可以信任,想来有素冬在身边,背后之人也不敢下手,多么完美!
她不知道的是,靖元帝却替她委屈不已,瑶华宫与冷宫其名,可见它有多么偏远,像他这般不爱麻烦的人,如若没意外,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而她却被逼着独自住了整整两年,现今好不容易升了位分,却还是不能摆脱……
可观她笑颜是如此的单纯喜悦,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坏事,一点点的好都叫她放大成了全部,如此纯善,叫他怎么疼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