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发酸的胳膊,无意间晃了晃脑袋,几个片段瞬间从记忆黒洞里弹了出来。
……赵刚董事长坐在宽大的班台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来人说着闲话。
这来人也是实在,两手提的袋子看上去都十分沉重。
赵刚并不让坐,也没说让人家把东西放下,就让人那么拎着东西站在办公室的中央。
做业务,他顶讨厌别人给他来这套——假如你的产品好服务好,通过竞标能脱颖而出,我自然会跟你合作,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他的心里话。
你给我拿来一堆玩意儿送给我,这分明是要封我的嘴嘛。你手里拎着那沉甸甸的东西,就是糖衣炮弹。我收下了你的东西,你的产品和服务出啥问题,我还张得开嘴吗?这同样是赵刚的心里话。
有的时候,他还喜欢借机卖弄一下他在中欧学院研讨时讲过的一些观点。
“生意场上,人心分三个境界,一是金钱至上,二是情义无价,三是自由万岁。”
提着东西来的人,站到这个时候,往往早已精疲力尽了,却依然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眼前这位赵刚董事长的高谈阔论。谁叫自己有求于他呢。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听明白赵刚这番话的含义,但只要听懂的,绝不会再耽搁,立马带着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
什么叫金钱至上?不就是所有的交往都拿钱说话嘛,为了得到利益,可以做一切,哪怕是铤而走险。
什么叫情义无价?那就是钱放在一边,只要感情到了,什么都好说。所谓为了哥们弟兄可以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什么又叫自由万岁?那就是,在生意场上,我不能因为金钱和情义的绑架,而违背自己信守的原则。
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赵刚还会指着自己的鼻头对来人说:“麻烦你瞪大眼睛仔细看看我,在生意场上,我赵刚信奉的是第三条。你给我弄俩臭钱,送点礼物,我就非得买你家的东西?你跟我套套近乎,称兄道弟了,我就不理别的客户了,把买卖都交给你?想得美吧!生意场有生意场的规矩,拿好产品好服务来说话,才是唯一的正道。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少给我来!”
赵刚的大班台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计时器,看上去像个骰子,六面都有数字,那是他为了控制跟来客的会谈时间而专用的。
他的时间可是值钱得很,若说轮秒计价也许夸张了,但以分钟来计那可一点都不为过。
谈话前,说好要谈几分钟,赵刚就会把骰子计时器显示的那个时间数字冲上,放在两人中间。
时间一到,计时器就会发出滴滴滴的响声。来看如果还不走,赵刚会让计时器一直刺耳地响着,直到对方尴尬地起身离开。
而遇到来送东西的,赵刚会直接把计时器显示30的那面冲上,这就意味着,来客要拎着东西在他面前站整整半个小时。
半小时一到,铃声响起,甭管谈到哪里,赵刚都会立即礼貌地从他的老板椅上起身,走近来客身边,做出欢送的手势。
比起傅老爷子处事为人的温良厚道,赵刚董事长的那套“打法”还是稍显刻薄了些。
当赵钢把一叠钱放到老人家桌上的时候,听到的是一声稍嫌严厉的喝问:“搞什么名堂,你?”
赵钢是头一次看见老人家作色,不禁有些心慌,说话也带着结巴:“这,这是给您,给您新买的床,还有床上用品……”
“你魂淡!”没想到,一向和颜悦色的老人家,发起怒来脸色竟然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