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喝,终于洗好了。”沈笑直起腰,东西收到篮子里,又放河水口冲一冲。
扭头一看,大伯在发呆,“大伯,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大伯磕磕烟袋,道:“七两啊,大伯这一病,你要跟着哥哥们受苦了。”
沈笑蹲到他身前道:“不苦啊,大伯,我没觉得苦。
别人家的女孩子,谁不比我能干,连小二花都在田里割麦。”
“傻孩子,这夏税秋粮一交,家里一点吃的都不余,黑窝窝头都难吃到饱。”沈大伯苦笑。
沈笑安慰他道:“大伯,光靠种麦子,本来就很难吃饱的。
你想想,我们这些年日子能宽裕一些,哪一样不是得靠其他法子贴补。”
“种田是咱的本分,民以食为天。”沈大伯自然知道,但土地就是根。
沈笑认真的看着大伯,问道:“大伯,如果有一种不挑好赖地都能种出的食物,亩产最高可达千斤但它最多只能在地窑内存三四个月。
您会种吗?”
“真的?是官府新出的种子吗?能做主食吗?”沈大伯一下眼里有了光彩。
沈笑摇头,“是我娘留下的书里写的。”想到那个时空,也是近代才大面积推广开来的,她就道:“吃多了胃里烧的慌,所以只能做为备荒粮来种。”
沈大伯有些失望,“真有这么高产,早就天下闻名了。
而且它会占用耕地的,官府收税不论上中下田,都得交。
且也只收稻米和小麦,绢,麻,如今连大豆都很少收。
太祖时,交税才允许一部分税可以银代缴的。
这什么红薯的吃了烧心,能卖上银钱吗?
何况只是书里说的,我们没有见过。”
沈笑干脆搬块石头坐下,“大伯,这种食物真的有,前朝后期有一段时间海禁,一位福建的陈姓商人偷偷出海,在一个小岛上发现的这种名为红薯的食物。
后来海禁重开,他费了无数心机才从那看守严密的岛上带回种苗。
而且种植时不仅是得到福建巡抚的大力支持,在几十年以后,一位朝中重臣守制时在家乡淞沪一带种植,产量确实高。”
“那怎么没让天下的农人都种?”沈大伯疑惑。
沈笑想了一下道:“您想想,前朝末帝整天炼丹求长生,连朝都不上了,他哪管什么百姓吃饱吃不饱。
再说那时奸臣当道,有几个有长远眼光的人,官府不主持,老百姓又哪敢占地乱种。
现下,岭南地区毕竟偏远,天下又历经前朝战乱,如今这种苗不知还余下多少。
太祖与今上雄才伟略,若有人能将红薯从南方找来,在北直隶的贫地种出成绩,使百姓能多一种充饥果腹的食物,定会大力推广的。”
“若能果腹又高产,自然是可以种一种的,占了耕地是不能够的,还得找到种子再说。”沈大伯也是识些字的,懂得变通之人。
“大伯,咱们可以在半坡您和我爹开的荒地种。”
沈大伯又道:“那些如今也是熟田了,也要交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