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见她欢欢喜喜地出去,回来却是一脸凝重,想着是发生了什么事,便让其他人都退出内室。
“公主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也和奶娘说说,我虽然帮不上忙,可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齐妘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奶娘,我娘刚进宫的时候多大呀?”
奶娘的描述中总是把她娘说成是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想来年纪也不大。
“你娘十五岁入的宫,不到二十就没了。”奶娘神色温柔,想到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小姑娘,离开家门的时候还赌气说以后再也不理他们了,结果离开家人的第一个晚上就想家想得睡不着觉。
陈淑仪是家里的幺女,家人宠得什么似的。自从知道有了孩子之后,就想着给孩子逢个小衣。缝了拆、拆了缝,一直到她生产都没完工,谁知道就再也做不上了。
奶娘把那件衣服拿给她看,“以前是怕你嫌弃才没拿出来,现在你也这么大了,应该让你看看了。”
这件衣服保存得很好,天好的时候奶娘还会拿出来晒晒,只是终究放了十几年,不可能还像新的一样。
齐妘用手去摩挲它,仔细看着,上面还有许多拆了之后留下的针眼。
“娘做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我还说呢,奶娘怎么从来不嫌弃我手笨,原来我是随了我娘。”
她虽然现在练出来了,可以前还真是不敢恭维。
“您今天怎么想的,怎么想起问娘娘入宫的事?”奶娘还没忘记她刚回来的样子,故而有此一问。
齐妘将宋夫人那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我只是想着,我娘初进宫的时候年纪也不大,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奶娘叹气,“虽然没有遇到过这么吓人的事,可是各种零碎小事也少不了,要不也不会进宫好几年都没有个孩子。”
那时候真是苦,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却那么稀里糊涂送了命。
“我是个傻的,那时候光顾着防后宫这些女人,哪知道……”
哪知道连男人都需要防,防的还是这天下之主。
“奶娘,那件事是你与我一起干的。我不后悔,我只是下不去狠手。”她们给圣上下的药,虽然短时间内可以缓解他的不眠症,可长久用下去是会损害寿元的。
谁能想到对陈淑仪下手的会是当今圣上。
奶娘揽住她,“你不要怕,这些坏事都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我不是小孩子了,奶娘。”齐妘不想让奶娘替她承担这些,“他害我娘死得这么惨,我只能这么简单惩罚他一下,我觉得对不起我娘。”
“你娘不会怪你的,你能做到这些便很好了。”奶娘不忍心看她这么自责。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你就算是给她把刀,她都不敢去杀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她的生母陈淑仪还有大皇兄的生母张婕妤都是被圣上害死的,或者说是圣上默许她们死的。
谢家需要更多的敌人,没有敌人,那便去创造敌人。
圣上的目的也达到了,只要朝会上谢家有人说话,陈家就一定和他们抬杠。就连这次御史大夫进谏,都是她舅舅出面说服的。
不然邹元清就算再有本事,可年龄和资历摆在那儿了,他说的话做不得准。唯有陈家这块招牌摆在这里,才能让人放手去做而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