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左渊的目光,公孙月的视线下意识一飘。
没办法,这人太好看了些。剑眉凤眸,五官深邃轮廓柔和。明明是个领兵打仗的军伍中人,却又气质温和且有些儒雅之感,一举一动中都透着稳重。这样矛盾的一个人,总让人忍不住细细探究,好奇不已。
收回视线,公孙月对左渊微笑了一下,便算作是她的回应了。
公孙绍上下打量了眼,眉心微的一皱,而后有些关切的说,“回来了,先去歇着。”
公孙月自然说好,目送两人离去,她自己则去屋内等着。
等了不多时,公孙绍就回来了。
“如意,怎么了?”公孙绍心疼女儿,自然能看出她的低落。
公孙月瘪了瘪嘴,明明之前还能忍住的,可现在见了自家亲爹,忽然就忍不住委屈了。
她哼了一声,说出了今日所见,然后没忍住,又哼了一声。
“你呀,”听闻是这个原因,公孙绍不由无奈又好笑,道,“这有什么不高兴的,那郭家子明明与你有婚约在身,却能被勾动了心思看上公孙苒,足以说明他心性浅薄,难堪大用,根本配不上我家小如意。他这般作为,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
公孙月噘嘴,说,“我知道,就是不舒服而已。爹,你放心吧,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这才对,”公孙绍伸手轻轻顺了顺她披在背上的青丝,说,“如意只要高高兴兴的就好,爹爹可舍不得早早的把你嫁出去。”
“爹你真好。”公孙月灿笑,跟着问,“这位左将军又是为何而来?”
“昨日我送了他一卷兵书,他今日这是回礼来了。”公孙绍道,再多的,却没有说。
公孙月了然,又闲聊了几句,跟着顿了一下,问,“爹,公孙苒身边的那个秋儿,是什么人?”
昨日采青来回禀,提及了此人今日动作颇大,她不由上了心,便想起来问问。
公孙月清楚,这整个公孙家上下,没有什么能瞒过她爹。
“她是范家派来的,”公孙绍也没有瞒公孙月,直接回答了她。
“范家——想不到这件事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推手。”公孙月笑了笑,倒觉得很有意思。
据她所知,这个秋儿自称是豫州之人,还帮公孙苒找了一个十分了解郭阳的嬷嬷。公孙苒这次行事能这样摸得准郭阳的喜好,那位嬷嬷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这样一桩婚事,郭家主动,郭阳的游移,范家和庄家的推手,还有公孙家的不作为,所有的所有,都在促使着婚事的破灭。
思来想去,竟没几个人希望这桩婚事能成。
不,还有一个郭盛。
可惜,他远在晋州,便是有心,也无计可施。
说起这个,公孙月不免又想起了左渊,立即又问,“爹,我记得这位左将军为了婚事而来,他又是何态度?”
眼看着这桩婚事要黄了,可别在左渊这里出了岔子才好。
闻言,公孙绍微微摇头,神色有些郑重的道,“此人心思深沉,看不出什么。”
话罢,父女两个对视一眼,顿时都明白,要仔细注意着这个左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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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许久,又在思明院吃了晚饭,公孙月这才一路漫步,回了自己的宝祥院。
在贵妃榻上懒懒躺下,她发起了呆。
一众婢女们不敢搅扰,全都安静候在外间。
好一会儿,公孙月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仔细想来,这竟是郭阳来了漳州后,她笑的最开心快活的一次。
迟迟疑疑,纠结万千,对着这桩自幼便就有了的婚事,公孙月终于下定了心,将之舍弃。
不觉后悔,竟然只有轻松。
她之前一直旁观,便是因为自己拿不定主意。
公孙月心中清楚,她父亲对这桩亲事并不看好,只不过顾及着她的想法,从未明言罢了。相对的,她也隐约感受到了父亲的心思,进而有些纠结。这份纠结,在和郭阳见面,短暂的相处过几次后,终于有了结果。
她和郭阳都太过骄傲,从不想为了对方让步。
郭阳想要一个温柔小意的妻子,而公孙月想要的,则是一个宠她爱她,视她为己身半条性命的男人。
既然不适合,那就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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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宅,书房。
左渊回来后,就来了这里。
没过一会儿,他身边的亲卫李风就疾步进来,低声道,“找到线索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左渊将手中的书合上,转头看他,平和的目光变得沉稳肃然。仿佛一瞬间,从捧着书卷的儒雅学士,变成了手握利剑的将军 ,口中道,“在哪儿?”
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看不出丝毫的急切。
“城中花楼群芳苑二十年前一位花魁,容色惊人,名动一时,至今还有人有印象。外貌和您所画的,十分相像。经我们查证,这女孩儿还是二十五年前,群芳苑买下来的,当时只有十岁,年龄也能对上。”
“人呢?”左渊安静的问。
二十年了,也就是说对方已经三十五岁了。在花楼那种地方,是容不下这种年纪的女人的。前提是,她还活着。
“七年前得了重病,被花楼赶了出去。”李风说,脑袋低下,腰也更弯了些。
他握着刀的手依旧稳当,却掩不住身上的紧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透漏着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
“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左渊身上的气息动了一下,很短暂,只是眨眼间,便就又恢复了平静。
“是。”李风领命,退出去后连忙找人去继续寻找。
将军对这件事的上心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还是要快些才好。世所周知,连战连胜的大将军左渊,他的脾性可不止是表面的温和沉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