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从地上捡起那封信,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信封,她脑袋微垂,避开了与傅弦的直视。在她身后,是同龄人的起哄和嘲笑。
年少时的恶意,纯真又残忍。
面对自己曾经喜欢的男生,从前的楚夏大约会愤怒,伤心,流泪。要和楚慧君拼个你死我活,不过现在的楚夏不是。
她抬眸看了楚慧君一眼,嘴唇微动。原本高高在上的楚慧君脸色大变,恶狠狠道,“你给我闭嘴。”
她一把抓住楚夏的手,想让她早点进去好结束这场闹剧。楚夏偏生纹丝不动,只在楚慧君耳边低语,“姐姐这么喜欢傅弦,干嘛不直接了当说了。等回头爸妈来学校,直接把关系定死,谁也抢不了。”
“要是不说的话……”
楚夏轻笑着,“那我就死缠烂打了。”
她轻轻甩开楚慧君的手,面上露出笑意,满含情意望向傅弦,又娇又羞道,“傅弦,我其实……”
楚慧君被激的邪火上来,她掐住楚夏的脖子,尖叫道,“贱人!”
“老李来了!!”
还在吵闹的学生瞬间安静下来,纷纷逃回教室。楚夏几人慢了一拍,被逮了个正着。
被学生成为老李的中年男人正是一班的数学老师,李建平。年近四十的李建平一个地中海发型,啤酒肚突出,腰后挂着一大串钥匙,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他在三人中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傅弦身上。比起楚家两姐妹,他对傅弦更为熟悉。
标准的富二代,父亲是个跨国公司董事长,常年在国外。母亲是个阔太太,送傅弦来时的那辆跑车,把李建平的房子卖了都买不起。
她送傅弦入学时,顺带帮忙出资翻新了学校的图书馆。因为这事,校长特意把傅弦的照片发到工作群里,意思是记下人。
李建平记住了,并且执行得很好。
他走到楚慧君和傅弦面前,油腻的国字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对着两人来回扫视。在观众以为李建平要训话时,他出乎意料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一只手搭在傅弦肩上,揽着他说。
“小弦啊,早饭吃了吗?”
被问及的傅弦不厌烦拨开李建平的手,穿着新鞋进了教室。
那双鞋的价格,是李建平一个月的工资。
被甩脸色的李建平半点不气,笑着在后面喊,“昨天的试卷有没有哪里不会的?等下你来办公室,我讲给你听。”
温柔得跟亲儿子一样。
待傅弦走后,李建平再看向楚慧君时,就没了刚才的热切,语气倒也平和,“我记得慧君这次月考考了前十。”
这次成绩还没下来,楚慧君也不知道,得知后一脸惊喜,“真的吗?”
李建平笑着点头,目光扫过楚夏的脖子,权当没事人一样,鼓励着,“好好努力,继续保持。”
楚慧君得意瞧了楚夏一眼,楚夏还没表示,直播间的观众气得快炸了。
【他眼瞎吗?这人刚刚要杀主播。】
【对于打架置之不理,唯分数是问,这种人根本不配称为师长。】
【道德观念冷漠,受情感支配,为争夺□□权不惜戕害血缘者。与低等生物无异。】
楚夏,“……”
她看了眼对方的ID。
用爱发电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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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进了教室,李建平一改刚才的慈祥,阴沉沉扫视下面一圈,将手中的试卷砸到桌上,大骂道。
“一群废物!”
稀稀拉拉的读书声瞬间被掐灭,教室内鸦雀无声,李建平提了提裤子,一脚踩到踏板上,唾沫飞溅。
“我教了多少遍,一模一样的题型考到还是不会。猪都比你们聪明!”
他发了一通脾气,终于满足了。这才吩咐学习委员把试卷发下去。
刚坐下的楚夏皱眉,她前世成绩很不稳定。高一时候还是年纪前几,后来逐渐下滑。到高三时关于学习的记忆已经寥寥无几。全是楚慧君和傅弦的片段。
高三时候的她仿佛跟中了邪一样,对学习置之不理。直到高考完毕,走出考场那一刻,她才恍然反应过来。纳闷她这一年在干什么?
但高考只有一次。楚家人不允许楚夏复读,楚夏最后只能拿着这个分数随便上了所大学。
等卷子到了手上,楚夏明白了一个道理。
记忆是会美化过去的。
卷子上红艳的分数无情嘲笑着楚夏,观众还在夸楚夏。
【80分,不错。】
楚夏动了动嘴唇,没敢说满分是120。
相比吹彩虹屁的,另外一些观众来了兴趣。讲台上的李建平则开始讲解试卷。
“我只讲最后一次,没有下次!”
楚夏摸出笔跟着做记录,她原是跟着李建平的思路走的,不过视野里还有弹幕。
【陌生,但是并不复杂。可以尝试解析。】
【可以用线性泛函推导看看。】
【这有五个解法。】
渐渐的,楚夏的注意力转到了弹幕上,直播间成了今天也没挂科呢和用爱发电学术的讨论场地。
【这儿的直角坐标可以换算成极坐标。】
【式子直接简化……】
今天也没挂科呢手速过人,短时间就打了一大堆字。相比之下,用爱发电学术则干净利落,寥寥几句,就将解析列出来。
作为旁听者,楚夏第一次记录手忙脚乱,她不由小声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