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霍行薄已经不在枕边,林似起身洗漱,去衣帽间换衣服时才在镜子里发现她锁骨以下都是红红的印记。
脸颊微微发热,但好在这些印子都是衣服可以盖住的地方。
她挑了件长袖的蓝色风衣裙穿好下楼,霍行薄正在餐厅里滑着平板看股市。
接连下雨的卢市竟在他回来后艳阳高照,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地板。
霍行薄抬头看了她一眼,林似立马从晴天坠入一场兵荒马乱中。
她发现自己不敢跟霍行薄对视。
这人气场太强,好像从来没有服过输。
那天霍行薄从林家离开后,林似被奶奶拉回房间,奶奶说只要她不愿意就别答应这桩婚事,林家虽然落魄了,但不是非要搭上她和林子绮两个女儿的幸福,林家可以帮她推掉。
奶奶说霍行薄太狠了,他把亲姑姑和亲哥哥一个送进了icu,一个送进了精神病院。跟这样的人结婚,一辈子都必须安分守己。奶奶担心她过不好。
林似没拒绝这桩婚事。
那晚她意识都在的,她感受到霍行薄动作里都很照顾她,是她自己在药物下太过疯狂。她好像的确不反感这个人,总是会联姻的,跟温余白比,霍行薄就像她所渴望成为的那类人。
敢当。
自由。
且有力量。
林似在他对面坐下,同霍行薄道了早上好。
霍行薄也回她一声早。
她觉得很尴尬,这样的对话倒很像是两个久不碰面的远房亲戚。
钱姨端来准备好的早餐。
林似搅动碗中的粥,履行着她身为太太的职责。
“你在法国这一个月还好吗?”
“还好,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
她轻轻点了点头。
霍行薄正好接到一个工作来电,林似在这片刻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约到上次的地点,先把合同给他。”
余光处,男性修长的手指放下了餐勺,拉紧领带:“我一个小时后到那里。”
霍行薄放下了手机。
林似问:“今天周六也要工作吗?”
他点头:“你在家练琴?”
“没有,我今天回去看奶奶。”
霍行薄眉头轻轻皱了下。
林似忙解释:“是前几天就说好的,我奶奶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没有约束你的意思。”他说,“是我今天走不开。”
“哦,没关系,你不用陪我的。”林似有些受宠若惊,才想起来霍行薄还没有陪她回过门。
卢市的风俗是结婚后新娘子要在第三天回门,但霍行薄婚礼第二天就飞去处理法国那边的工作了。她这段时间都是自己回林家,也没在乎这些回门礼数。
“你先去忙吧,我让张叔送我去就行,晚上也会早点回来。”
霍行薄点头,拿了外套起身。
林似将他送到门口才转身回客厅。
钱姨正好焦急忙慌地跑出来:“手机,先生手机忘了!”
林似忙接过手机追出去。
黑色的汽车正驶出别墅自动门禁。
“手机!”她追着喊,“霍……手机忘了!”
很奇怪的,她竟然连霍行薄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也许只怪那天晚上疯狂的主动丢失了她全部的自尊心。
好在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林似。
车子停了,后座车窗也缓缓降下。
霍行薄那双笔直的长腿正迈出车门,林似已经喘着气在车门前停下。
她把手机递给他:“你手机落下了。”
霍行薄望着她:“刚刚你叫我什么?”
林似有些不自然:“就是你手机落下了,没有别的事。”
他应该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接过手机说:“好了,回去吧。”
林似呼出口气。
怎么就又被他一个眼神打败了呢。
她收拾了一下让张叔送她回林家。
…
林子扬今天也在家,林似下车时,林子扬带着李英芝在门口等她。
车子远远驶过来,还没停稳老人便忍不住欢喜的心情,蹒跚的人还爱像个小孩一样翘首小跑。
林似望着奶奶亲切的笑脸,心情也好起来。
李英芝见到她,终于肯落下眉眼里的担忧和紧张,但也期待地看向她身后。只看到提着礼品的张叔,不免黯然。
“奶奶,你在屋里等我就好了,外面风大。”
李英芝笑:“我身体都好了,你别老担心我。”
林子扬来接张叔手上的礼品,脸上是十八岁少年的不羁,不满也都写在脸上。
“霍行薄没过来?”他说:“顾叔叔昨天在机场看见他了,霍行薄不是已经回国了?”
“那是你姐夫。”李英芝板着脸训林子扬,“别孩子气,你都成年了。”
林似:“他工作忙,没什么休息日,我之前也没提前告诉他。”
李英芝理解林似在霍家的难处,只要见到她回来就高兴。
林子扬虽然才在上高三,也是个成熟的少年了,他总不信海岛那晚就是那么巧合的意外。他觉得是霍行薄下的套,加上林似这几回回家都是一个人,他对霍行薄更败好感。
李英芝倒没想得那么勾心斗角,霍行薄的地位是没理由做这种事的。
酒店接待人员拿错的房卡是给她的,那晚虽然每个人都是统一的住宿标准,但如果她能多确认一遍就不会出错。
她更多的是自责,现在木已成舟,应该担心的是林似在霍家过得好不好。
李英芝拉着林似去沙发坐,巩秋韵从厨房里端出切好的水果。
林似笑着起身去接:“婶婶。”
“顾秘书昨天出差,在机场看见行薄了,他没说要来?”
林似说起霍行薄工作忙。
“那他回来有没有对你不好?”巩秋韵担心她,两个人就像母女一样,很多话想问,但碍于林子扬在场。
她抬眼叫林子扬回房间去。林子扬跟她犟着嘴。
“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你给我复习去!”
林子扬一向不爱听巩秋韵这个当妈的话。
林似:“你先复习,我等下上楼来陪你看题。”
林子扬这才没争,他倒一直跟林似最亲近,单手插兜懒散地回楼上房间。
…
楼下客厅只剩她们三个人,林似说起霍行薄对她没什么不好。
李英芝很疼她。
巩秋韵也是把她当女儿对待。
林似的父母在她七岁的时候意外离世。
她被叔叔林仲君接来,成为他们的女儿,童年也没有缺失过长辈的关爱。巩秋韵这个热心肠的婶婶做到了当妈妈的一切。
聊完霍家的事,林似问:“子绮呢?”
巩秋韵:“那孩子疯得很,又加入了什么协会,周末要办活动,今天就不回来了。”
林子绮是叔叔的女儿,只比林似小一岁,在卢市地质大学读大二。
巩秋韵去厨房帮杨姨打下手,虽然林家也有佣人,但公司不景气的这些年巩秋韵早学会了节省,只留了杨姨和关姨两个帮佣,家里很多事都是她亲力亲为。
客厅里只剩林似和奶奶。
李英芝问:“小似,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告诉奶奶,行薄对你是不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