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作小丑的男人正举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氢气球站在炸鸡店门口，小孩子叽叽喳喳围着他，有些没拿到的直接伸手去拽他背带裤，稚嫩的童音既欢喜又焦躁。

“叔叔叔叔我也要。”

“我想要粉色的那个，可以吗叔叔？”

“绿色！给我一个绿色的。”

“好好好，大家都有份。”

男人脸上画着很浓的油彩，鼻头红红的，嘴巴被上拉成大大的笑脸，有些滑稽，苏漾坐在长椅上，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拿起手机咔擦拍了张照，小丑有些惊讶地看过来，两人视线正好对上，对方只稍微愣了愣，然后继续笑着给小孩子发气球。

围成一圈的小孩子每个人都拿到了气球，兴高采烈回到父母身边，苏漾也站起来，刚准备走，面前却多出道人影，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是个红色气球，苏漾有些诧异，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给我的吗？”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只给小孩子才对。

小丑咧着嘴笑笑，又把气球往前递了递，苏漾也不矫情，接过来系在手腕上，然后指了指手里的拍立得，笑容灿烂，“介意跟我拍张合照吗？”

小丑瞳孔深处似有什么划过，却又极快的隐匿不见，点头同意，“当然没问题，漂亮的小姐。”他说的是英文，调子缱绻而深情，跟现在这副普通的外表极为不配，还真是映证了那句话，声音好听的人长得不一定好看。

苏漾像是没看见他眼睛里的怪异神采，摆好造型，相机咔擦闪了两下，一张塞进自己背包，另一张递到小丑手里，眨了眨眼，“这是回礼。”绿发的少女背对他挥了挥手，声音充满生机与活力，“再见，小丑先生。”

“当然会再见。”小丑瞳色深沉，嘴角勾起个诡异弧度，在他身影消失的五分钟后，身穿黄色工作服的白人青年揉着发红的额头出现在门口，嘴里忍不住抱怨出声，“该死！到底是谁偷袭我？还拿了我的衣服。”

苏漾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戳破气球，果然，里面有张字条，只写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单词：lypia，落款是只鸟，隔壁就是百老汇，苏漾理所当然想到了奥林匹亚剧院，所以自己刚才遇到的那个小丑是特意来给自己提示吗？真够嚣张呐。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条交错的线路，代表秦观的红点闪烁，显然正朝自己的方向靠近，苏漾先是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奥林匹亚剧院，没反应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对方直接挂断了，等再拨过去已经变成关机状态，该不会真出事了吧？想想太叔公好像是挺不靠谱的。

本来准备吃饭的苏漾也没了心思，在心里可惜了下自己刚点的糖醋排骨，把一张一百美元的纸币压在餐巾盒下，苏漾边走边拿出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不到十秒上面便显示出周边数个监控，屏幕被切割成16个小方块，然后快进，最终锁定第二行第四个方块，放大数倍，后退5分12秒，再拉近。

找到了，一只形色匆匆的小老鼠。

脑海里迅速勾勒出附近的路线图，苏漾拐了个弯走进小巷，又穿过两条马路，再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果然在人行道上看到了那个头戴棒球帽面色苍白的男人，两人迎面走，不小心撞了一下。

“你他妈”男人显然脾气很暴躁，刚要发火对上那张脸又自觉把脏话咽了下去，如果是男的或者丑女撞到自己完全是件晦气的事情，但换成美女就不一样了，有时候相貌还真是天然的作弊器。

苏漾手腕轻轻扫过，东西到手的同时说了声srry。

男人连连摆手说没关系，走出去十几步远才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摸口袋，到手的鸭子果然飞了，至于刚才的绿发少女，早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他心内既觉得懊恼又有些气愤，妈的！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也是干这行的，还黑吃黑。

苏漾自然不会去管那人的反应，迅速入侵公共网络，调取出手机失窃前的监控，然后一路沿着太叔公和秦观走过的路线靠近，到奥林匹亚剧院门口就断了，但清晰地拍到了两人进入的画面。

这里除去最具标志性和代表意义的百老汇大剧院，还包括肯尼亚表演艺术中心，皇家剧院，美国剧院，蒂尤格思里剧院在内的数十家剧院。

秦观是个聪明人，苏漾并不觉得他会做无用功，所以很大可能这里就是下一起凶案发生的地方。

看来文赛那里果然有东西，幸好现在知道也不晚，黑客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

苏漾勾了勾唇，有些好奇自己刚才遇到的那个小丑到底是夜莺本人还是他的小喽啰，边跟售票厅小姐询问票价边攻破防火墙。

奥林匹亚剧院里面设计得很有历史感，以黑红两色为主，时不时看到有穿着繁复宫廷裙的漂亮女演员穿过，英俊的男演员摘下帽子弯腰行绅士礼。

苏漾走的是观光道，多花了25美元，但显然很值。

巴掌大的电脑端在手上，屏幕上清晰显示着太叔公和秦观的现状。

两人正被一群戴墨镜的黑衣人追得四处逃窜，无意间闯入一场正在演出的歌舞剧，台上的男女主角被突然冒出来的大群人马弄得错愕至极，连台词都险些说不下去，但场面却十足欢乐，太叔公还被迫表演了下杂技，来了个标准的后空翻，惹得下面的观众掌声雷动，大概以为是什么新花样。

苏漾初看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但想想这家伙是五步拳传人，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秦观被折腾得有些狼狈，他本来就是个脑能力者，打架不算在行，幸好反应速度和敏捷性不错，每每都能灵活地避开危险。

两人趁着幕布拉下的瞬间从后台溜走，还顺便捞了两套演出服换装，本来已经成功骗过去，结果因为有个路人询问厕所在哪，太叔公没控制好嗓音直接暴露了，又被黑衣人追得上窜下跳。

大致确定好位置，苏漾收起电脑，拨了拨头发，耳骨上米粒大小的黑曜石闪了下红光，先是些微的电流声，然后立刻变得清楚起来。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总追着我们不放。”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你招惹了哪个黑道大哥的情妇。”

“别乱说啊，我这个人口味很刁的，坐怀不乱。”

“总之先分开跑吧，我们在剧院门口汇合。”

……

“小心！”眼睁睁看着棍子砸下去，太叔公叫得撕心裂肺。

秦观已经在脑海里进行了周密运算，如果受力点是在左胳膊，不仅能减少伤害，还能争取逃跑时间，也不会太影响接下来的查案。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起码有两百斤重的壮汉直接被一条纤细笔直的长腿给踹飞出去，光听噼里啪啦的声响都知道刚才那一脚踹得有多狠。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头招摇绿发。

“夏洛特？”

“嗯。”苏漾点头应了一声，她戴着墨镜，镜片下的眼睛飞快扫过面前这群人，标准黑社会打扮，可惜身上并没有什么显眼的标志或者配饰，一时半会看不出是谁派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秦观有些愣住，身子却下意识挡在她面前，等看见慢慢朝两人围拢过来的黑衣人更是连声催促道，“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苏漾忍不住笑开，“笨蛋，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保护得了我吧？到旁边去。”最后那句话可谓霸气。

稍微活动了下手腕，上个梦境当久了乖乖女，辛苦三年结果被个女怨灵毁于一旦，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迫不及待想发泄出来。

秦观顿觉泄气，早知道自己小时候就应该去学点跆拳道什么的，现在竟然沦落到要靠女孩子保护的地步，真丢脸。

趁着苏漾跟那头几个人打斗，太叔公飞快跑到秦观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要知道夏洛特可不是普通的女生，她有个叔叔是拳王争霸赛冠军，老虎奥茨知道吧？”

“”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解释。

秦少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