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晏回云府时,兜里揣着小刺猬,还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里面装了足足有一尺厚的一摞账本和过往相关案件的卷宗,账本是顾由己偷出来的川沾山的一部分账目,卷宗是从档房拿出来的,整个案子只有顾由己一个人负责,上头给的期限又很短,燕晏出于义气,只能答应帮着顾由己整理一部分。
穿过前面的白玉兰林后,燕晏又看到宋管事在云恕的院子外面,搓着手很焦急地走来走去。
燕晏心里咯噔一下。
十有八九云恕又被什么惹得不高兴了。
不会又是她院里的小家伙们干的吧?
燕晏转头望向岂无春居,院门口,三个大毛团子排排坐好,并着爪爪,三双大眼睛里都透露着无辜。
燕晏一边比比划划,一边小声问他们仨:“你们又把毛毛沾云恕衣裳上了?”
怦怦连忙答道:“没有没有。”
燕晏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跟她没关系了。
小白怯怯抬眼:“只是打碎了几个花瓶……而已吧。”
堆堆在二人中间,头垂得最低,毛茸茸的大耳朵也耷拉下来:“不过主人您放心,祭司大人好像回来的时候就很生气,不是因为我们打碎花瓶把他气成那样的。”
……这好像让人更不能放心了啊喂。
燕晏悲伤扶额,这三个大家伙到底比人类单纯多了,哪能理解人心思的复杂啊。
如果云恕今天一切顺利,没有烦心事,打碎几个花瓶,或许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可云恕今天遇到了烦心事儿,打碎这几个花瓶无疑就是雪上加霜,他很有可能借题发挥,把因为别的事情产生的坏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
燕晏让小白把她的包裹拿进了屋,自己则蹲在小白罚站的地方开始反思。
她要怎么赎罪?
要不把花瓶的碎瓷片拿过来堆在云恕门口,自己跪上面请罪?
燕晏说干就干,问了怦怦碎瓷片在哪里,便麻溜地跑过去,用裙幅兜了一大兜,哗啦啦全倒在了云恕门口。
俨然没有意识到,在穿越过来,接二连三落入变态魔爪之后,自己也逐渐变得变态。
宋管事一头雾水地看着燕晏的一系列动作。
小姐这是要干嘛?
大人进宫之前嘱咐过他,要看好岂无春居里那三只野兽,他一个疏忽就让那三只野兽打碎了五六个花瓶。
那可是大人最喜欢的一套瓷器,是当年苏家瓷窑烧出来的第一批“春庭雪”里的一套花瓶,苏家没落之后,这套“春庭雪”更是尤为珍贵。
他见大人回来的时候浑身戾气,很不高兴的样子,便把这事儿瞒了下去,打算等大人消消气再说。
小姐这是要告状?
宋管事急了。
主动认错总比被告发好!
当机立断,他一掀衣摆便要就着燕晏撒的碎瓷片堆往下跪。
燕晏也傻眼了。
负荆请罪也带戗行的?这年头形式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燕晏动作先于大脑反应一步,伸腿横亘在宋管事和碎瓷片之间,宋管事及时悬崖勒马,往后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