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华溪天萃的第一天桑宁已经在策划逃跑路线了。
嘴上说得轻松,答应留下来做工抵债,可真要面对和盛连浔的同居生活桑宁怎么可能做到不忐忑她一晚上坐立不安东西也没收拾,仍然好端端地打着包放在那里,好像随时都能带着行李夺门而逃。
现在赔钱跑路还来得及吗?
桑宁如惊弓之鸟心里分外焦灼。
那扇门仿佛成了洪水猛兽稍微有点响动桑宁就要心惊肉跳,总是不自觉地把眼神瞥过去,心里祈祷盛连浔晚一点回来。
直到收到盛连浔的消息:去京市出差一周晚上不用等注意安全,有事和周池联系。
惊喜这不就来了嘛。
谁晚上要等你自作多情短短一行字桑宁读得通体舒畅,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解放她仰倒在沙发上美妙地叹气。
起码这一周她是自由的。
桑宁终于有心思仔细看看这间她当时一见钟情的公寓,虽然装修的风格明亮温柔,但是干净简洁到像样板房住起来总觉得缺点活泼的生活气息。
需要升级。
桑宁边打哈欠边想。
一夜无梦,早上六点钟桑宁已经睡到自然醒极其安静的环境让她的睡眠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醒来后神清气爽。
她化了个淡妆去上班,因为睡得好桑宁今天气色更好,眉眼鲜亮,皮肤都泛着光。
开完早会,大家陆陆续续地出来,张主任拿她当最佳榜样讲给大家听:“看见咱们小桑了吗,美得我这个老阿姨都心动,还是爱情滋养人,你们抓紧时间跟上。”
一提到这种话题,大家热闹起来,纷纷笑道:“我要有桑医生这样的美貌还能单身到现在吗?”
“就是啊,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不能强求。”
“说真的咱改天真去天梵山拜拜,看老天能不能赐我们一个佳偶。”
桑宁手里拿着薄薄一本材料,轻打在旁边笑得最欢的人的肩膀上,讨饶道:“大家别再开我的玩笑了,爱情靠后站,我现在心里只有工作,一会儿去池南中学做心理健康讲座,都是山路我不敢自己开车,有没有人有空帮我压压车?”
最近中小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很受重视,他们医院和不少学校进行了沟通合作,派专业的心理医生去做讲座。
池南中学地方远,路也不好走,没人想去,桑宁主动包揽下这所学校的讲座。
沉默半晌的冯博山这才开口:“我去。”
刚才说笑的人停住了话头,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桑宁心里有点犹豫。
她本来并不知道冯博山的心思,以为他只不过是个很热心的同事,那天聚餐张主任明里暗里的话,让桑宁猜测出他大概是对她有好感。
听同科室的人说,得知桑宁有男朋友,冯博山连续几天买醉,整个人失了精气神儿,每天无精打采。
冯博山在院里算是众星捧月的人物,恋慕他的年轻姑娘不在少数,桑宁和他接触不多,所以没想过他会好感她。
同在一个医院,冯博山又是冯院长金贵的独生子,把窗户纸捅破再拒绝对谁都没好处,所以这也是桑宁在医院里默认盛连浔是她男朋友的原因。
“冯医生,不用麻烦你了,听说你明天有台手术,好好休息吧。”桑宁婉拒。
冯博山没再说什么,只是桑宁从医院出来,准备出发去池南中学的时候,冯博山也跟了出来,晃了晃车钥匙,固执道:“我送你。”
周池在医院门口等,他谨遵老板吩咐,一切听桑小姐的指挥,没想到撞见桑小姐被男人纠缠的场景。
他事无巨细地汇报老板:盛总,有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儿正在纠缠桑小姐。
没隔多久,盛连浔回:嗯,让他见识一下你的空手道。
周池:不好吧老板。
盛连浔:要勇敢。
周池:
怎么能随便动手呢,真是。
周池把车开到桑宁旁边,滑下车窗,按了声喇叭,提声问:“桑小姐,您要去哪里,盛总安排我送您。”
桑宁总算找到台阶下,跟冯博山说:“我男朋友找人送我去,真的谢谢你。”
冯博山脸色沉着,目送桑宁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她的男朋友非富即贵,不说那辆低奢的车,单单那个嚣张的车牌,放眼整个北市也找不到几个。
载着桑宁的车绝尘而去。
冯博山像是拔掉羽毛的秃孔雀,原本那点骄傲全部被击碎。
把人送到池南中学,周池坐在车里等桑宁的讲座结束。
他有点无聊,想了想,给盛连浔发消息:老板,今天桑小姐当着精神小伙儿的面说你是她的男朋友。
盛连浔:很好。
很好是哪里好,又是怎么个好法,周池反复琢磨着他简单明了的回复,总觉得从这两个字里感受到了盛总难得一见的绝好心情。
忙完讲座,桑宁这周基本上清闲下来,只剩下两个病人的固定辅导。
这几天桑宁很快住惯了公寓,有了时间,想里里外外收拾一下,不想看公寓那么冷清,于是忍不住问盛连浔:老板,我可以往家里买点东西吗?
这个称呼是她深思熟虑过的,叫“盛连浔”太生硬,叫“浔哥”太亲密,叫“盛总”搞得像他的秘书,她听周池叫过两次老板,思来想去,这个最合适,毕竟现在她被人拿捏在掌心,听他使唤,不是老板是什么。
京市,雨过天晴,阳光也被雨水洗过般,清晰地穿透大片玻璃,照进会议室里。
盛连浔刚开完会,人基本上已经散尽了,他坐在那里没动,眉眼垂低,指间晃着一枝钢笔,金属质感的笔尖擦过面前摆着的纸面,整个人显得非常低气压。
“坐,张经理。”他启唇,没有丝毫温度。
银盛名景要在京市投建连锁酒店,已经通过收购获得了土地的开发权,现在进入初始准备阶段。
盛连浔事先没透风,突然来京市听新酒店开发的汇报,不少人这个会开得如坐针毡。
准备得潦草,交上来的设计任务书写得像张废纸,定位策划里汇报的运营亮点毫无创新之处,投资回报测算模糊不清。
汇报人说得颠三倒四,最后直接被盛连浔打断,哭丧着脸坐了回去。
会议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小时,盛连浔端坐在首位,基本上没说几句话,神色始终漠然,让人难以察觉他的态度。
“到这儿吧,赵经理你留一下。”到最后,盛连浔淡淡开口,倒也没难为别人。
提着一颗心的众人舒了口气,片刻不敢留,在盛连浔说出“散会”那瞬间如蒙大赦,赶紧撤离会议室。
赵经理不敢坐,忙站起来,胖胖的身体挤在桌椅之间,短短几分钟,摸出手帕擦了三次汗。
盛连浔冷着嗓音:“赵经理,如果工作难做,我建议你”
来了来了,盛总开麦了。
赵经理的手帕擦得更勤快。
虽然这位年轻,可坐上掌权的位子后铁腕是出了名的,工作上冷酷到不近人情,赵经理连带手底下的人最近确实懒散,没上心,任务书做得这么敷衍,赵经理完全相信,盛总接下来的话就是让他卷铺盖滚蛋。
会议室里明明开了空调,温度打得偏低,赵经理依旧汗如浆出。
说到半句,盛连浔忽然顿住,赵经理悄悄看了眼,发现盛总正在摆弄手机,他冷淡的眉眼微微化开,视线在“家里”两个字上流连。
盛连浔回过去:想买什么随便你,让周池一起去。
好的老板!
小姑娘挺招人,回完消息,盛连浔无意中点进之前和周池的聊天界面,微微沉思,他确实该想想办法。
一来二去,那股气散了大半。
盛连浔没了刚才的冷漠,他眸间甚至沾了点愉悦,再开口,对着赵经理:“是这样,赵经理,如果工作难做,我建议你多和其他部门沟通,慢慢来,加油。”
赵经理重生了!
他手帕还贴在脑门上,不敢置信地直愣愣盯着盛总看,仿佛要辨出来个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