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宁正晃神,迎面袭来那等怪物,她顾不得琢磨自己为何身处此地,下意识操起长剑,果断劈去。
一剑击中要害,这怪物被她爆裂内丹、劈断心脉,当场毙命。
她并未思索,却知如何应对。剑法娴熟、力道强劲,似乎是反复了上千遍,刻印在记忆深处的下意识动作。
忽闻一声狼嚎,刺破云空。
她循声看向前方半空,只见左上方有一匹巨大的雪狼,它正对着前面领头的魔尊呲牙咧嘴,俨然是战斗状态。
雪狼的旁边伫立一位身着金甲的高大男子,长发束在玉冠内,五官全然展露。但他脸上似罩着雾,一片朦胧,姽宁如何也瞧不清他的模样。
男子忽而扭头朝她这看来,大喊:“姽宁!小心身后!”
她急忙转过身,却已来不及......
心脏被利器贯穿,杀她的人被妖兵称作妖皇。
剧痛猝然袭遍全身,姽宁浑身一颤,吐出一大口血来,痛苦地挣扎几番,最终失去意识。
等她再次苏醒,却是看着自己以手化作利刃,徒手斩断妖皇的身子。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似乎有谁在操控着她的身子。
她杀妖斩魔,无往不利。
杀戮非但没令她感到惊惧,反倒越杀越兴奋。
她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是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天兵们叫他大帝。
她逼得魔尊步步败退,最后掐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当初你趁大帝打伤我,吸我功力焚我身,没想到吧?我还有亲自手刃你的这一天!”
姽宁看见魔尊眼中的震惊和惊恐,她抬手要掏他心脏,脑中突然响起一道不满的声音:“你杀了妖皇,这个魔头好歹留给我!”
就在她迟疑的刹那,魔尊脱身撤退。
她欲追杀,一口巨大的钟朝她罩了下来。万钧之力压在她肩头,她腰腿一软,再撑不住,趴在了地上。
钟内的咒语在她耳边嗡嗡回响,她捂着快要炸裂的脑袋,疼得直打滚。
*
“疼……疼啊!”姽宁叫喊着坐起身。
她茫然睁着眼,恍惚片刻,才知是一场梦。
姽宁正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梦见什么了?”一句询问即刻唤醒她的思绪。
她转过身,看着山洞里的景象,顿时傻了眼……
洞内不见狸猫和希希,只有那个暂歇脚的男仙。
不过一宿的工夫,这人就把案几、茶壶、茶杯,连带着煮茶的炉子一并带来。他选了块平坦光滑的石面安顿,这会儿正惬意十足地沏茶哩!
不是说暂歇脚吗?
看这架势,莫非得赖上几日?
怀苍一边倒茶,一边解释:“我有个乾坤袋,日常用品都装在袋子里,可随身携带,渴了就小饮几杯。”
姽宁许久没饮过水,更遑论这清新的茶。茶香似长了眼,偏偏往她这儿钻,钻进鼻子,惹出馋虫。
恨这结界只挡人,却挡不住勾人的茶香。
她咽了咽口水,嘲讽道:“你们神仙还真讲究,随身带着茶皿,渴了喝山泉水不就行了?”
怀苍将茶杯端在鼻前嗅了嗅,呷一口,这才抬眼看去。
“她喜欢饮茶,尤其中意我煮的白茶。”他接上她方才的话。
姽宁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她’指的是谁,倒是个情深意重的男人。
“她还喜欢吃桑葚,蟠桃,莲子。”
“哦。”她以前也喜欢摘桑葚和莲子,蟠桃倒是不曾吃过。
“但她不喜食鱼,却爱钓鱼。”
“嗯。”鱼太腥,的确不好吃。
提及妻子,他话匣子突然打开,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喜好。
姽宁原本无关紧要地听着,直到他说:“自从学会针织,她总会抽空露两手。袖口时大时小,长短不一,婚服上的腰带也是她亲手缝的,长宽不均。”
她的视线落在他一长一短的袖口,还有那突兀的红色腰带,这才明白他一个神仙怎会连合体的衣裳都没有,原来是将妻子缝制之物奉若珍宝,时刻穿戴身上。
听起来他们夫妻恩爱,她忍不住问道:“既然她还活着,怎么不住一起?”
怀苍握杯的手一顿,目光渐渐黯淡,最终收为一片沉寂。他启口道:“她对我许是没有夫妻之情,拼尽全力也要离我而去。”
姽宁哑口无言,又问错话了......
***
次日清晨,看到洞内增多的物件,姽宁彻底呆住:好家伙,这人把床都给搬来了!
“你的乾坤袋还装了床?”她不可思议地指着那黄花梨大木床。
怀苍道:“本来想装的,但是家里那床有些大,不方便随处摆放,这是我昨晚临时去凡间盗来的。 ”
“......”一个神仙去凡间偷盗,像话吗?
他指了指正欢喜地吃仙果的狸猫和希希:“他们也同意我暂住这里。”
看着那两个被收买的‘守卫’,姽宁一脸鄙夷,早知指望不上它们。
怀苍道:“我住在这里,也好与你继续聊聊我与夫人的琐碎。”
“......可我喜欢清净。”姽宁脑瓜子疼。
“竟是如此?”他苦恼道:“原本想说你我有缘,或许可以想办法救你出来,既然你....”
姽宁急忙打断他的话:“聊!随便聊!我洗耳恭听!”
怀苍:“喜欢清净?”
姽宁一本正经:“当然是喜欢听故事。”
正吃果子的希希抬头瞧了眼识时务的姽宁,颇为赞同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