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是奴良组的妖怪们对有栖川纱纪的称呼。
因为奴良滑瓢当初找上门的时候,有栖川纱纪根本就不想和他们多说些什么,自然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所以他们就一直都是以这个昵称来进行代指。
这个称呼从奴良滑瓢的时代,一直延续到奴良鲤伴的时代,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奴良组妖怪们的习惯,甚至已经忘记了要去询问她的名字。
不过对于大部分的妖怪来说,对外的代号其实比起真名更加的重要,与其说是他们忘记了,倒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有再去问的必要。
奴良滑瓢将有栖川纱纪带到了招待客人的茶室,和她好好地坐下来聊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从他前往了京都邂逅妻子珱姬并斩杀羽衣狐被其夺走了活肝,到奴良鲤伴和山吹乙女由于羽衣狐的诅咒分离并在几年前于京都被羽衣狐的转世所杀害,奴良滑瓢统统说给了这个在自己年轻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去找的老朋友听。
隐居于深山之中,从来都不会到其他地方去的有栖川纱纪,听他说起这一连串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就像是在听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看上去非常的冷漠,奴良滑瓢却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每次听自己说事情的时候,几乎都是这种淡然到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样子,曾经奴良滑瓢还想过要逗她变一变,后来试过好几次都没有效果也就只能作罢了。
他并没有责怪什么,只是在喝了一口浓郁的抹茶后,轻叹一声:“现在,就只剩下陆生那个孩子了。”
“还有他的母亲。”
有栖川纱纪已经知道了自己见到的那位人类女性的身份,微垂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是和奴良鲤伴接触过的,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猜到大概率的应该奴良鲤伴自愿的。
“既然有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儿子,那么就好好的照顾这对可怜的母子吧。”
“若菜是个好姑娘。”奴良滑瓢颔首:“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感情的事情旁人永远没有办法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去思考,同样的,当事人也很少能够站在旁观者理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有栖川纱纪并不想要对奴良鲤伴的作为做出评价,只是在心中替这几个被卷入上一辈恩怨之中的孩子们感到惋惜。
这样子的心态并不符合她如今的样貌,就算是奴良滑瓢也忍不住想要调侃:“你现在这个样子,做出这种老太太的模样,还真的像是在故作深沉呢!”
“总比你一身的橘子皮好。”有栖川纱纪浅笑着回答。
“雪姬!你这是在人身攻击啊!”
看着他脸上的褶子皱起来,有栖川纱纪又抿了口茶:“难道不是你先说我的吗?”
这一次确实是他先挑起来的。
奴良滑瓢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家伙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纯良,在争论下去肯定是自己被她给绕进去,也就只能举双手投降:“我错了。”
回应他的是少女的一声轻笑。
两人相对无言,就坐在那里喝自己的茶,奴良滑瓢让气氛稍作缓和了,才继续开口:“如今这个时代不比从前了,妖怪们的生存也需要顾虑发展得越来越快的人类社会。如果你愿意的话,就住到奴良组这边来吧,大家相互之间也能够照应一下。”
“我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挺好的。”
他说的话,有栖川纱纪并不是没有心动,只是这样子的心动也就在一瞬间,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奴良组人太多了,我更喜欢清净一些。”
这是实话,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很难彻底的打破。
就她而言,偶尔热闹一下还好,要是一直都是闹腾着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少女的再次拒绝在奴良滑瓢的预料之中,也就没有再继续劝她,道:“那在多坐一会吧,一会陆生就回来了,正好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好。”
有栖川纱纪颔首应下来,口袋里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振动起来,悠远的小提琴声在空旷的和室之中响起,把安静的气氛给彻底的打破了。
奴良滑瓢看她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备注的【冲矢昴】字样,眉头一挑:“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
他在花展上面看到有栖川纱纪的时候,发现她正和几个人类呆在一起,又记得那几个孩子称呼那个男人为“昴先生”,就大概知道了打电话来的人是谁。
要是有栖川纱纪一个人忽然出现在这个格格不入的时代,是不可能会这么个打扮,身上还带着人类所发明的手机的。
有栖川纱纪“嗯”了一声,划开绿色的通话键接起这通电话。
“纱纪。”
男人的声音清楚的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去哪里了?”
“我刚才碰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所以就过来叙叙旧。”
有栖川纱纪并不隐瞒自己的行踪,她疑惑地问:“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昴先生?”
“没什么。只是回来没有看到你,那群孩子也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所以就打电话问问你。”
“我在熟人这里,请不用担心。”
然而这个称呼让奴良滑瓢颇为不满:“是朋友!”
“嗯,算是原来的朋友。”有栖川纱纪就看了他一眼,把称呼给改了过来,却是对电话那头的冲矢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