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三兄,手下有一堆有才、忠心,还傻乎乎的门客。
害……
司鸿五公子忧伤极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他怎么就没有呢?莫不是他不配?
猛然间,司鸿乔又双叕明白了。
——我身边……不会也和司鸿络一样都被插满了细作吧。
——他还不配。
这话说的,分明是指:三兄这势力不成气候,表兄他根本看不上,自然也就不会被插满细作了。
害,有个过分厉害的表兄,也是一种负担呢!
*****
吱呀吱呀—
车夫又架着牛车来到府上了。
如今这时,谁不知道林仪是个有本事的。就连车夫,都讨好般的擦擦手,把特意翻翻拣拣挑出来的十卷细竹简递过去。
“先生,早就挑好了的喏。”
旁的,有位书生正抢着,突然啐了声,满是抱怨。“你就不能注意点。绑竹片的绳子都烂了。要是竹简整个散下来,你担的起吗!”
车夫冲林仪笑笑,半是羞恼的呵斥那人。
“爱要不要。指不定是你劲太大了,扯坏了绳子的。什么人呐,自己的事情栽到老子身上。哼怪不得公子不用你。”
至于竹简到底怎么样,他是不在乎的。
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竹简都拉过来。就算竹简出了什么问题,他表叔可是公子的管家,这惩罚哪能落到他头上。
害的他在林小先生面前丢了脸,可等着吧!定要向表叔好好说道这人。
竹简一入手,林仪就敏锐的感觉到这批竹简的不对劲。
九卷竹片泛黄,麻绳暗暗,隐隐有腐臭传来。轻轻扯住竹卷两边,松松垮垮,似要散架。竹片浅薄,中裂的比比皆是。
——是县官克扣资金,换了陈年竹简使用。
还有一卷,竹片厚实,表皮青青,暗香盈盈。串联起竹片的,不是麻绳,而是细绸绳,手感细腻。
——不知道是哪家的人,给他传消息来了。
不过,香清淡淡,绸绳奢侈,破绽百出。应当是某个手脚不太干净的家伙。
少年眼神一转,明了。
可不是处理不干净嘛。司鸿乔那家伙,比他还小上不少,考虑不周全、露出马脚也是正常。
只是他没想,这只小兽看着无害,野心倒是不小。尽管年幼了点,可到底是比他父兄顺眼多了。就冲他报信这事,倒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帮上一把。
展开细卷,里头繁杂的篆书刻录的,是西北大旱的事情。
楚国西北,说是很重要也不为过。
这可不是司鸿络的封地在那边的原因,主要还是与赵、秦两国接壤的缘故。旱灾要真厉害的紧·,就得被这两国分掉大部分灾民。
别说灾民流民容易闹事暴动,此时正是战国末年,战争频繁,最需要的,就是人口了。尽管接收他们有些负担,但相对而言,这两国都很乐意帮楚国分担这些“忧患”。
少年略一思忖有了些想法,长袖虚虚掩着竹卷不让人瞧见那些不同,提笔刻字。
站在一旁的陈宛摇头笑道:“连度,你每次可都是第一个写完的,急什么。”
“话是不错。”
笔柄向下,划动琴弦。少年抬头朝青年瞥去一眼。果不其然,他也拿笔刻着。揶揄之意顿起,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那阿宛,你也别写?”
陈宛一怔,瞧他一眼,朗声大笑起来,连连赔不是。
少年轻哼一声,又把心思移回到手中竹简上头。
说来倒也奇怪,这起头一笔分外艰难,写到中间竟然毫无生涩之感,到最后更是把刻刀写出了毛笔的行云流水。
林仪瞅着上头的一字一句,明明是对症下药的第一次写,却熟悉的好像写过一遍似的。
或许,是前世在哪张地理卷子上头做过罢。
少年没再多想,迅速写好其他的竹卷,将那份与众不同的竹简压在下头,极为自然的放回了牛车上。
又过一个时辰,众人才把昨天处理完的竹卷堆回牛车上。车夫一甩鞭子,牛便甩甩尾巴,一步一个蹄印拉着一车的事务朝远方驶去。
拐角暗处,确定在府邸中没人碰过那份竹简的少年松了口气。
一双琉璃般的鹿眸瞧着跟着牛车离开的陈宛,心头涌起一丝愧疚。
虽然认司鸿络为主非他本意,不过在尽职一事上,他确实比不得陈宛。如今做出这等事的确是他有过,左右他也没损害司鸿络的利益,难不成公司福利不好,还不许人另行创业?
不过为了安心,他也不介意送即将分别的上司一份大礼当做补偿。
只是他这礼还没备好,司鸿络那边就传消息来让他们一众门客过去。
前来通知的正是陈宛。
此时的他行色匆匆,眉间忧郁。一身温润更胜五月的天,笼罩在缠缠绵绵的阴雨里,不见阳光。
他锁着眉,还是在林仪走过他身旁时低低道了一句:“西北继大旱之后,又起蝗灾。”
少年略一颔首,跨出了府邸的门槛,与陈宛并行。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他原本还为该备什么大礼烦恼,如今看来,不就有现成的选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