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无意中瞥见李宝面露羡慕之色,以为他没捞到差事心里痒痒,于是当场给他指派了一个轻便活计。
他哪里知道泼李三听了却是一个头两个头,要搁在半个时辰之前没有封城的时候,别说是一面战鼓就是十面八面都能分分钟找来,这会儿全军诸道兵马都在城外与敌搏命,到哪儿去征用战鼓啊。
最终还是沈琯灵机一动,提醒他去城中县衙大堂碰碰运气,说不定被老百姓视为救命稻草的鸣冤鼓还在……
没等皇帝在县城北门擂响进击战鼓,敌我双方已经在下马坡周围拉开了步骑混战的架势。
话说阇母之所以亲自率领百十骑敢死之士抢先围攻下马坡,那是因为他认准了藏身在下马坡上狙杀铁木花等人的白胡子老将,一定是南朝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军国重臣,说不定还是当年燕山一役时的老对手也未可知。
就目前形势来看,生擒活捉南朝皇帝无异于白日做梦,退而求其之,要是能将这个和自己身份对等的南朝老将斩获囊中,将来班师回朝时多少也算找补回来一些面子,何乐而不为?
阇母小算盘打得贼好,可惜刚刚纵骑冲到半山坡上,就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快下马,有埋伏!”
阇母久经战阵,知道骑兵在这个时候不仅发挥不出来优势,而且连人带马都成了对方的活靶子一一毕竟骑士与步卒短兵相接时,最优选择就是下马步战。
他率先从马背上跳下来,左手执弯刀,右手握短矛,像个武装到牙齿的大笨熊,扭着屁股往山坡上冲去,身后百十名阿里喜也都学着主将顾头不顾腚的样子,一头扎进半人多高的灌木丛里。
随着敌我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埋伏在山坡上的禁旅步卒眼见藏不住了,纷纷丢掉弓矢,拔出战刀,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与虏寇捉对砍杀。
看山跑死马,南朝白胡子老将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遥不可及,越来越多的金军阿里喜从山坡下爬上来,前仆后继往前冲,死了一堆又一堆,最终也没能如愿以偿将其生擒活捉。
就在阇母暗暗着急时,位于下马坡东南方向的县城北门突然传来阵阵击鼓声,鼓声沉重如闷雷,鼓点杂乱,毫无章法,听起来不似进击的战鼓,倒像是有人在为自己鸣不平。
说来也怪,原本骑乘在高头大马上傲然而立的白胡子老将,好像受到某种神秘召唤,忽然在两名亲随马弁的扈从下纵骑往山坡下俯冲过来,那样子分明是想趁乱突出重围!
阇母准备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抢先一步拦住对方去路。
事实上他刚刚猜测的没有错,何灌本来抱着必死之心,直到听出来皇帝竟然用鸣冤鼓向自己发出紧急信号,这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带甲旗头韩综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正前方一名金军阿里喜躲闪不及被当场撞飞出去,他身旁几个同伴惊甫未定,都还没来得及躲开,紧接着准备带甲旗头雷彦兴也挥舞着大刀砍杀过来,很快又有一名金军阿里喜脑袋搬家倒了血霉。
阇母左手执刀,右手握矛,就站在不远处以逸待劳,等到对方双人双骑冲至近前,立刻左右开弓大杀起来!
他先是挺起铁杆短矛猛地将韩综戳翻马下,紧接着一刀斩断了雷彦兴的前马腿,转瞬之间连毙双骑,简单粗暴,干净利落,哈哈哈哈,果然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就在阇母昂首挺胸豪气干云之际,一支透甲锥箭嗖地一下迎面射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这厮咽喉要道,血腥之气盈贯口腔,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白胡子老将骑着高头大马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终归不甘心就这么功亏一篑,于是拼尽平生所有力气,抬手将铁杆短矛飞掷出去。
这一掷足有千钧之力,又快又准又狠,直接贯穿了何灌的后心,老将军甚至连吭都来得及吭一声,便一头栽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