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没有第一时间给门外的张无病开门。
敲门声和张无病焦急的求助声还在继续。
他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卫生间里的镜子。全黑的房间里,只有他手中刚刚摁亮看时间的手机屏幕在散发着幽幽光线,从下向上照亮了他小半张脸。
此时映在镜子里,乍一看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鬼脸般恐怖狰狞。
刚醒过来的燕时洵猛地和这么张脸对上,掀开被子的手也不由一顿。
但他并没有被吓到,反而长眉一挑,摸着自己的下巴赞扬的点点头:“不错,很帅。”
等燕时洵半点没有着急的慢吞吞走到房门后时,门外的张无病已经急得开始大力锤门了,“哐!哐!”的声音仿佛砸在活人心上。
“是有病啊?”燕时洵懒洋洋的问道。
“对,燕哥是我啊,我有病。”门外的人终于听到回答,赶紧应下来:“燕哥你赶快出来看看吧,这可怎么办啊!”
燕时洵轻轻嗤笑了一声:“不急。在那之前,有病啊……”
“你还记得你来之前,说要管我叫爸爸的事吗?”他正色道:“你现在叫吧,叫了我就出去。”
门外的人应该是没想到燕时洵在这么人命关天的紧急时刻,还能说出这种要求来。一时竟被噎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再开口时,门外的人显然有了些怒意:“燕哥你别开玩笑了,你……”
“我像是开玩笑吗?我们大学的时候不是说过,谁要是开玩笑,谁家十八代子孙都没p眼。”
燕时洵义正辞严的怼了回去,并且做出痛心疾首的语气:“看你这样有病,爸爸真的很痛心。”
门外的人:“……”
张无病和燕时洵是大学时的室友,因为张无病体质的问题,导致他经常会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有一次张无病在寝室叫得实在是太惨,打扰到了燕时洵睡觉,他就不耐烦的帮了张无病一把。
从那以后,张无病抱燕时洵的大腿抱得那叫个勤快。别说叫爸爸,就是叫祖宗也毫不犹豫张口就来,只要能保住一条小命,他可以吹一辈子彩虹屁不带重样的。
而这个旅游综艺,是被张无病视为实现理想的第一步。
莫名失踪一个嘉宾,对一个正在起步的直播节目而言打击很大,张无病不会让自己的心血就这么被毁掉。
如果门外真的是张无病,恐怕燕时洵的“爸”字刚出口,张无病就能一口气连喊几百声爸,爸得燕时洵舒舒坦坦。
但门外的人,却显然接受不了这种对现代年轻人而言很常见的玩笑。
燕时洵以“爸爸”身份自居的时候,能明显听到门外人发出了一种像是从喉咙间挤压出来的“呼嗬”声,听上去很是愤怒。
而趁着这点时间,燕时洵也迅速给张无病打了个电话。
门外没有手机铃声响起。
在电话刚被接起时,燕时洵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发消息给张无病;[你来找我了吗?]
刚被燕时洵一通电话吵醒的张无病,显然还不在状态,迷糊了许久才回复:[大半夜的,我不睡觉找燕哥干嘛?再说燕哥你不是告诉我晚上乖乖睡觉,不要开门吗。]
燕时洵看张无病这个反应就知道,张无病根本不知道有个嘉宾失踪的事,多半是门外的东西编出来想要骗他开门的。
但为了稳妥起见,燕时洵还是向张无病问道:[视频平台里没有朝向别墅内的镜头,你把直播别墅内景的镜头画面调给我。]
接到这条消息的张无病有些纳闷,他在离开客厅之前特意调整过了镜头角度,还留了两个人看守,怎么能没有呢?
但当他将平板切进节目组后台时,却赫然发现直播镜头一片漆黑,镜头里连客厅里的灯光都没有。
黑黢黢的屏幕倒映出张无病的脸,让本来半睡半醒的他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清醒了过来。
[燕哥,直播镜头里什么都没有,我给留在那的两个工作人员发消息也没有回复,怎么办啊?]
张无病联想到燕时洵说过的话,还有刚刚用电话叫自己起床却发消息交流的事,虽然有些急,但也勉强压制住了给那两个工作人员打电话确认情况的急切心情。
他在房间内,锁着门,两个工作人员却不在。
在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手机铃声会不会坏事的情况下,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像过去很多年一样,听燕哥的话,跟着燕哥走,准能活命。
燕时洵站在自己的房门之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门外寂静无声。
就好像刚刚装成张无病敲门的那个东西,已经在被燕时洵耍着玩了后,意识到了自己伪装失败,直接离开了。
燕时洵快走走到窗户边上向外望去。
此时正是半夜1点,深沉的黑夜笼罩着整个规山,别墅周围连半点光亮都没有,看不清外面,也让人分辨不出自己的所在。
仿佛是被整个遗弃在黑暗之中,四周皆睁开了冰冷无机质的眼珠,无神的盯着窗口,择人而噬。
[既然你订别墅的时候只做了付钱的工作,现在也还只负责付钱吧,记得给我加个平时干活的钱。]
燕时洵修长的手指飞快落在屏幕上:[在天亮之前,不要离开房间。就算我死在你门口都不要开门。]
在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后,燕时洵转身走向房门,行走间手掌拽过放在床上的小包,单手甩在肩上。
然后,推开了房门。
“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