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了山,张宝珠与李翠娥在山脚挖野菜,荣秀才进山去打猎。 张宝珠不大想和李翠娥挨上块儿,李翠娥偏要黏糊着她,只是她不搭理人家李翠娥,李翠娥一人说着没劲儿,也折腾不起来,两人就沉默着挖了一大堆野菜和药材出来。 草丛窸窸窣窣响着,估摸是荣秀才要出来了。李翠娥忽然“哎哟”一声,捂着手指叫疼。 张宝珠继续刨野菜,对李翠娥的伤漠不关心。 荣秀才拎着两只滴血的兔子踩出来,正看见李翠娥抱着手喊疼,蹙眉问了声:“怎么了?” 李翠娥摊开手给他看,很是忍耐地叫了一声:“挖到了,疼。” 一只手儿的手指被蹭破了皮,说不上可怖,但疼是肯定的。 人荣秀才看着那双小巧的手儿,抿直了唇,没立马上前去关切,而是说了句尤为实在的话:“你回去擦点药。” 多榆木脑袋的秀才啊,怜香惜玉都不会!张宝珠嘴角绷了嘴角,心里的不快终于消散了一些。 李翠娥委委屈屈地望着荣秀才,摆出个泫然欲泣的神色,然而荣秀才又做了件很实在的事儿,他偏过头去问张宝珠:“你挖完了么?” 可惜了李翠娥一脸的楚楚可怜,没有人欣赏! 张宝珠暗爽得不行,对着荣秀才笑得那叫一个欢脱:“完了,回去吧。” 三人朝回走,到了岔道口儿,李翠娥先回去,临走时还心心念念地明早要来找张宝珠去赶集。 夏日黑得晚,夕阳扑在她的裙摆上随着裙摆荡漾,荣秀才低头看着她的花边裙摆...... “秀才,你今天怎么想到去打猎?”她总觉得昨儿撩秀才的话起了作用,秀才这么巧地跟她一起上山,应该就是被昨天那几句话撩拨的! 荣秀才依旧盯着她的裙摆,十分淡然:“想去。” “哼~”她就知道他这种傲娇狗死都不会承认! 张宝珠走到坡下面,背篓里咚一声响,背上一重,她扭头看见荣秀才手里的兔子已经只剩一只了。 荣秀才站在坡上,金灿灿的太阳打在他的侧身上,让她想起了《神雕侠侣》里站在断肠崖上等小龙女的杨过--顶着好看的一张脸偏要做出苦大仇深的神态来! “多了一只,我和孟婶子也吃不了。”荣秀才垂着眼皮,仿佛刚刚扔的不是一只野兔子而是一只酸果子。 张宝珠对他这种死要脸的行为抱以噗哧一笑,荣秀才没陪着她笑,只随意瞥了她一眼就转身朝院子里走。 张宝珠心热就算了,这点儿热气儿还烧到脑子里去了,以致于她非常冲动,抬腿呼啦啦跑上坡,喊了一声“荣秀才”,荣秀才一转过脸,她就恶扑上去,抱着秀才的脖子仰着脑袋在他的唇上点了一点。 可怜的荣秀才被她吓了一跳,忘了推开她,目瞪口呆地张着嘴:“你?!” “我在对你耍流氓!”张宝珠挺得劲儿,亲一下算个屁,豁出去地伸了舌头和他纠缠。 第一次亲吻几乎没有成功的案例,她亲得急,两人的牙齿撞在一起,她“嘶嘶”一声,就死犟着不肯放开他。荣秀才知道她胆子大,只是没想到她胆大成这个样子,懵了一会儿缓过来,他已经叼着那两片香唇。 他曾在数个寂静夜里在脑海里无耻地描摹过她的唇齿,发了疯地想要知道那两片唇是什么味道,如今她送上门来...... 荣秀才伸手搂住她的腰,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唇在她的唇上狠狠纠缠着。张宝珠被他这一股猛劲儿亲得疼,连伸手推他,哼哼叫着不愿意再要。 荣秀才放开了她,只见她两眼泛波,面如桃花,心头十分畅快,但面上只勾了勾唇,半晌不说话。 张宝珠是缓了一下才缓过劲来,脑子又给烧明白了,出了点廉耻心,很怂包地推了荣秀才一把,甩着两只腿儿一溜烟就跑回了家。 荣秀才挑了挑眉,望着她的背影又合上眼皮,深深吸了口气...... 张宝珠冲回了家就洗了把冷水脸,看着水盆子里的脸,竟然发现自己的唇有点儿肿,回味起荣秀才刚才的狠劲儿,刷一下脸红了起来,不过她认为自己虽然太冲动,但是并没有做错,亲他是拿下他的必经之路! 当晚张宝珠把那只兔子宰了干煸起来,撒上了芝麻炸得酥脆,同样是腾出一碗来装着准备明天送给荣秀才。 张宝珠很快就接受了亲了荣秀才的事实,并且没有留下什么心里后遗症,而年轻力壮的荣秀才就不一样了,一闭上眼全是那两片软唇和女人的馨香气息,恨不得再把她揉进怀里抱着入睡才好。 次日张宝珠早早起来去赶集,出门就见李翠娥蹲在门口,仍旧是没搭理李翠娥,甚至坐在了李大牛的牛车上也没有和李翠娥说过一句话。 到了城里两人摆摊卖野菜,张宝珠也是到张屠夫的肉铺子旁边摆着,避开李翠娥。 从那之后李翠娥没再来找过张宝珠。 当日下午张宝珠把兔子肉打包好去给荣秀才送去,只见院门大大敞开,屋里有些老妇人的说话声,她心中疑惑,一路进去。 荣秀才坐在八仙桌前吃茶,孟婶子立在一边儿倒茶,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人则是个脑袋顶着红花,手中夹着旱烟袋的干瘦妇人。 张宝珠在门口细细一看,这人可不是给她介绍武大郎的刘媒婆吗?她立刻想到刘媒婆是来给荣秀才说亲的。 孟婶子看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进来就有些尴尬,连忙起身来笑:“你怎么来了?” 张宝珠也知道孟婶子是怕她坏了荣秀才的名声,她骨子里还是有点儿高傲,是不愿意用荣秀才的名声来逼他娶自己的,遂只笑笑:“昨儿荣大哥送了咱们家一只兔子,我娘让我做好了兔肉给你们端些过来。”说着,伸出手里布包。 算她机灵!孟婶子笑嘻嘻伸手接过布包放在桌上:“替我谢谢你娘。” 张宝珠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孟婶子的脸望了荣秀才一眼,但荣秀才并未看她,只对刘媒婆说:“烦劳您代我向村长传个话,我一介穷酸腐儒,配不上他的闺女。” 这话一说,张宝珠便扬起了嘴角,心说:我这双眼就是孙悟空眼眶子里抠出来的金睛火眼,就不会看错人! 刘媒婆手里的旱烟啪嗒一扣:“您再想想,那姑娘生得好,又是村长的女儿,好歹算是有地位,您若是错过了,就过了这村儿没这个店了,再找只怕就是些庄稼汉的女儿,他们可真的配得上您?” 张宝珠想再听两句,一直在桌角边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果然,荣秀才又说:“多谢你好心,只是我真配不上刘家娘子。”直接使唤孟婶子:“孟婶子,送客!” 逐客令一下,刘媒婆也拉不下脸来再劝说他,只起身抽着烟杆儿啪啪拍打着裙子,一面朝外走,一面阴阳怪气儿地说:“没爹没娘的,自个儿的事儿自个儿不上心,吃多少亏!” 孟婶子不乐意了,张嘴就反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两位大娘恨恨地对了两眼,都朝门外走去。 张宝珠将放在桌上的布包朝荣秀才推了推,眯着眼笑得乖巧:“这是混着芝麻粒炒干了的兔肉,能放两三天,你去学堂可以带着,若是饿了可以吃几块垫一垫肚子。” 荣秀才眼角一抬,瞧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只是一瞬就移开眼去,伸手摸了摸布包:“你写的文章呢?” 张宝珠...... 这秀才是不是教书教得走火入魔了,成天就知道催她学!昨天亲那一下,完全没给他造成影响是吧!今天媒婆说亲,也完全没给他造成影响是吧! “怎么,没写?”荣秀才才不会揣摩张宝珠的内心! 张宝珠也真是败给他了,从袖子里掏出文章来给他看。 荣秀才接过文章还没打开来看就进屋拿了戒尺出来,张宝珠又在心里把荣秀才鞭笞了一万遍,然而依着她怕老师的性子,这事儿仍旧只能沉寂在脑海里。 孟婶子走过来,瞧见两人又要开始准备做学问,由更担忧起来,都这情形了,荣秀才还能安安稳稳地教张宝珠读书?她深深瞧了张宝珠一眼,越发觉得张宝珠不简单,心中虽想赶她走,但若是真明面上赶她走了,只怕少爷要发火......最终,她摇了摇头去了厨房。 “五个,伸手。” “又打?” “你可以不学。” “.......”张宝珠无言以对,这死秀才就知道抓她的软肋,以后当了官铁定是最狠的角儿! 啪啪啪,戒尺声响起。 “轻点儿,我不敢了,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