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害怕？”

江菱先是反问了一句而后手从他的颈脖后收回，抚向他的脸颊，贴着他唇边低声说：“害怕的人难道不是言先生吗？”

“我？江小姐你是在说笑吗？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害怕？”言彧凝视着她，声音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江菱慢条斯理地说：“毕竟言先生跟周氏集团还存在雇佣关系。我们这样被周总看见了，你不会丢工作吗？”

她的指腹暧昧地从他的唇角上摩挲而过：“还有，要是不害怕，言先生刚才为什么继续？而是突然停了下来？”

尾音上提言彧眸色更暗。

“还是说，言先生”江菱挑衅地看着他无声说出两个字。

几秒的静默后。

言彧冷呵了声放开了她，缓缓起身：“我没有跟人在办公室里的爱好。”

江菱意味深长地“噢”了声：“是吗？”

言彧没理她坐了起来。

眼中的欲潮已经退却，他边系上白衬衫上面的几颗纽扣，边看着江菱跟着坐起来。

“你该回去了。”他收回视线神色冷清。

江菱抓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有些疑惑：“可现在不是还没到下班时间吗？”

她俯身的时候那几片薄如蝉翼的荷叶边袖子已经快要滑落到腰间部位。似有察觉，她向言彧看来眼睛仿佛蒙上一层潋滟水光，格外明艳动人，从骨子里散发的妩媚气息似乎更加明显了。

“”

言彧顿了顿，面不改色地伸出手帮她将衬衫拉回原位，遮住那片诱人的风光。

江菱却顺势向他靠了过去，将脑袋枕到他的肩膀上，语气慵懒：“我今天除了来找周总，还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言彧动作微顿，戏谑地重复，“特意？”

言彧将西装外套重新盖到江菱身上，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开了些，又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是特意过来找周总，我不过是顺带的。”

江菱仰头看着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要是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不等他接话，又转移话题说：“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言彧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里是从容不迫的淡然。

江菱迎着他的视线，眼里笑意加深：“顺便约会？”

言彧收回视线，语气冷淡道：“我等会还要开会。”

江菱弯起眉眼，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

“啧。”

言彧的态度依旧冷淡，他从容不迫地整理好衣领和衣袖，走向大门，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那你就等着吧。”

“好呀。”江菱一口答应下来。

言彧置若罔闻，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了，留下一室寂静。

江菱弯起唇角笑了笑，惬意靠到沙发上，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脚丫子。

还是答应了呀。

又剩下她一个人，时间过得缓慢，办公室流淌着寂寞的安静。

江菱站起身，踩着地毯无声地走向落地窗前，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外面的光线投射进来，填满了办公室每一个角落。

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外墙反射着阳光，略有些刺眼。

她看向窗外，稍稍眯眼，适应光线。

一整面的落地窗，写字楼外，一侧的景象一览无遗。

落地窗玻璃的隔音效果极好，只能看见外面的景象，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道路立交凌空而起，路上车流如织，川流不息，人行道上路人来去匆匆，红绿灯的信号新旧交替，不断变换。

江菱看着车辆和行人无声来去，心中异样情绪浮动。

这就是繁华的大都市。

在28楼已经能看到这种风景，要是站在这座大厦的最高处，看到的会是何等风光？

直到手机震响，把她的思绪拉回。

她低头看向手机。

是来自方嘉铭的信息。

方嘉铭：计划进展顺利。

江菱极淡地弯了下唇，回复：好，我知道了。

方嘉铭：另外，江总最近似乎跟周氏集团相关的人接触过，稍微注意一下。

周氏集团相关的人？

江菱动作稍顿，突然淡笑了声。

江菱：了解，我会注意的。

收起手机，她重新拉上窗帘，返回到办公室的另一边。

言彧开完会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六点。

他来到281办公室时，明显带着几分匆促之色，胸前依然挂着未取下来的工牌。

“走吧。”

他只扫了一眼江菱，留下一句言简意赅的招呼，便转身往外走去。

早已经收拾好的江菱立刻抓起包包，跟了上前。

江菱跟在言彧身后，一起走向电梯间。

二十八层本就没什么人，到了这个时间点，过道上更是安静。

似乎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走道上回响。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江菱回头看向言彧，目光落到胸前的工牌上。

“看什么？”言彧有所察觉，朝

她看了过来。

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言彧”的两字，江菱有些好奇地问：“言先生，你每天上班都挂着这个工牌吗？”

“不然呢？”言彧伸手按下1层的按钮，又瞥她一眼，“这是集团的规定。”

他顿了下，又补充：“我可不像江小姐这么不守规矩。”

江菱疑惑：“我怎么不守规矩了？这几天我来见周总，也是依照你们集团的规定，一直在候客区里等。”

言彧轻哂了声：“我有说是这件事吗？”

江菱挑眉，表示不解：“那言先生说的是哪件事？”

言彧没回答。

江菱也没有继续追问，看向了前方的屏。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达一层。

下班时间，一楼大厅人来人往。

晚上有加班任务的员工陆续从外面返回，下班的员工从通用电梯里出来，又一批人进去。

前台也刚好到了换班的时刻。

刚交接完毕，正要离开的前台小姐突然拍了下同伴的肩膀。

“怎么了？”同伴回头。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前看。

“快看，那不是江小姐和言助理。”

同伴看过去，顿时惊讶：“哎，还真的是。”

两人立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以为刘助理那时候是下来带江小姐上去见周总，见完江小姐就回去了，原来他们一直在上面？”

“那江小姐为什么会跟言助理一起下来？”

“江小姐看起来好像一脸不情愿，很委屈的样子。”

“她的风衣上好像还有奶茶渍，难道被欺负了？”

“难道言助理对她”

“江小姐好可怜啊，要见周总一面都这么难。还要委曲求全”

“不过，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两位要去的地方，是外面的停车场。

已进入深秋，北半球昼短夜长，晚上六点半，市的天色已然全黑。

路灯昏黄，树影斑驳。

车子停泊的位置旁刚好有一盏路灯，橘黄色的光无声落下，映出他清冷的面容。

拉开车门，言彧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江菱：“跟我在一起，很委屈吗？”

“嗯？”

江菱顿步，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没有啊，言先生为什么这么想？”

言彧很快收回视线：“没什么了。”

“上车吧。”

他躬身上车。

拉开车门的时候，江菱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嘴角。

上车后，江菱系上安全带，又似是想起什么，随口问道：“言先生，怎么不把车停在集团的地下车库。”

言彧似乎格外喜欢将车停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里，上回到周氏集团找他，他也是把车停在户外。

“”

言彧停顿了下，直视着前方：“我发现，你今天的问题好像特别多。”

江菱侧头看向他：“有吗？我只是想更深入地了解言先生。”

言彧问：“那了解完之后呢？”

江菱停了停，如实说：“还没想好。”

“没想好。”言彧重复她的话，低低嘲了声，踩下油门。

汽车驶离停车场，进入公路。

下班时间，路上车流如织。

言彧的车缓慢地在车流中前进着，两旁的建筑霓虹闪烁，与路边的街灯交相辉映。

车内光线昏暗，不时有流光掠过，给言彧的侧脸镀上一层清冷，描绘他线条冷硬的轮廓。

江菱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用手机翻看附近餐厅的排队信息。

这个时间段，周围的餐厅也人满为患。

“这时间点，这附近的餐厅都爆满了，都有等座。”她又看向言彧，“言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吗？”

言彧说：“没有。”

“嗯？”

江菱正疑惑着，就见车子已经往右拐了个弯。

这方向，大概率是要离开商业区了。

江菱下意识问：“言先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言彧说：“不是要去吃饭吗？”

江菱突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不再说话。

言彧带她去了附近的一间私房菜馆。

这家私房菜馆藏在胡同巷子里，位置偏僻。

江菱知道，这样的私房菜馆比商业区的火爆餐厅的更难订座。她知道的一家私房菜馆，光排号就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

言彧在这家私房菜馆似乎有专属的包厢，服务员将他们迎了进去，直接带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里。

落座后，江菱打量着包厢里的环境，似是好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一家这样的私房菜馆？”

言彧递过菜单：“要吃什么？”

江菱收回视线，笑着说：“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还是言先生你来点吧。”

言彧看她一眼，也没推辞，喊来服务员。

只有两个人，也无需点太多菜。

言彧点了三菜一汤。

红酒牛仔骨、布袋豆腐、竹笼蒸豆角茄子，银耳百合梨汤。

好像，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点完菜，服务员带着餐牌离开。

江菱看向对面的人，笑着问：“言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言彧抬眸看她一眼：“你冰箱里的存货，几乎全是牛肉

。”

他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天天吃牛肉，对身体也不好，至少换别的。”

“是吗？”江菱明知故问，“那言先生今天怎么又点了牛肉。”

言彧：“”

江菱笑了下，心情颇为愉悦：“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放点其他食材的。”

“”

呵。

吃完饭，两人离开私房菜馆。

夜色深浓，无声地向着无边的天际蔓延，裹挟着寒意的风迎面吹来。

室内外温差有些大，江菱从屋里出来时，也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言彧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默默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的肩上。

“言先生？”感到肩头一重，她抬起头。

言彧松开手，移开视线，淡声说：“今天降温，还穿这么点衣服，是嫌感冒来得不够快吗？”

江菱抚着西装外套的边缘，笑着说：“言先生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言彧呵了声，看着别处说：“我只是不希望，你把着凉生病的责任推到周氏集团头上。”

江菱似是惊讶：“怎么会？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言彧回头看她，冷嘲道：“你完全可以把像这个字和疑问句去掉。”

江菱笑笑，也不在意：“那走吧。”

两人此时去的方向，是一家在大型商场里的连锁超市。

跟她的雀跃完全背道而驰，言彧跟在她的身后，挑了挑眉：“你所谓的约会，就是让我来陪你逛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