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完汽水,崔晖把钱拍在款台上,把正在出神儿的杨玉珠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杨玉珠拍着胸脯埋怨,看着崔晖没好气说:“这是饭钱吗?不够!”
“这汽水是送给你的,卖的钱也归你。”崔晖把钱向杨玉珠的方向推了推:“这汽水很畅销,进价算你三毛。我们吃完饭回去,再拉一车给你送来。”
“用外面的板车吗?”杨玉珠指着门外问。
“是啊。”崔晖点点头,这没什么丢人的,自家也没有驴车。
牛老三听到再跑一趟,不乐意了:“晖叔,你说大队也不给工钱,也不给提成,三十里路,我们一天跑两趟,图啥呢?”
“不图什么,村里经济好了,总会做些利于我们的好事,再说我们就辛苦几天。”崔晖说的理所当然,好像大官庄他是村长一样。
牛老三愤愤不平,但崔晖决定了,他就没有说什么。
杨玉珠笑着说:“如果你是官,肯定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哈。”崔晖对杨玉珠说:“那不一定,居在庙堂之上,少不了被风花雪月侵蚀,只是柳下惠千年才一个,我绝不是第二个。”
“当官意味着前进,而绝不是腐败和堕落,有几个人能守住初心。”杨玉珠觉得这与他们无关,也就换了话题,问崔晖:“你家为什么不通电。”
“穷呗!”崔晖笑了下,指着款台上的机械钟表说:“我老婆嫁给我时候就想买,我也一再承诺,只是每每要买的的时候,总要出点意外。”
“我老婆是高中生,想当老师,可惜了。”崔晖有些伤感,对着杨玉珠说:“可惜下嫁给我这个农村汉,什么都成了镜中花月。”
两碗面,一盘牛肉。
牛老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喊道:“晖叔,菜来了,快来吃饭。”
“好。”崔晖应了一声,就走回座位,他拿起筷子,数了数盘子的里的牛肉,一共十九快。
牛老三看着数牛肉的崔晖问:“你数它干啥,份量不够?”
“够了,老板娘还多给了。”崔晖招了招手,让牛老三靠近点,低声说道:“我们整天吃吃喝喝,家里的孩子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啥,我们把牛肉分了,带回户去给孩子尝尝鲜,好补充营养。”
被崔晖这么一说,牛老三感到了愧疚,儿子也真没吃过啥:“好,我们分了它。”
崔晖找来两个塑料袋,递给牛老三一个,俩人,一,二,三的数着。
当盘子剩下最后一块牛肉,牛老三咽了咽口水,盯着崔晖,生怕他耍赖。
崔晖的喉结也动了下,也盯着牛老三。
两人对峙,都没有说话,都在做着最后的冲刺准备。
崔晖拿起筷子伺机而动,牛老三也不甘示弱。
眼皮一跳,两人同时动了筷子,在稳准狠上两人平分秋色,但崔晖速度更快。
牛老三眼看败下阵来,牛肉离崔晖的大嘴越来越近,再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牛老三耍赖用手抢过来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一半放到盘子里。
“你狠。”
气的崔晖咬牙切齿,对牛老三说了两个字,发泄完不满,俩人就开始低头吸溜面条。
这场牛肉争夺战,最后以崔晖败北而告终。
杨玉珠从头看到尾,很羡慕他们之间的嬉戏玩闹,感觉好笑,但又笑不出来。
她走进后厨,又切了几片牛肉,装到袋子里,出了厨房来到崔晖跟前,想趁牛老三不注意塞给崔晖。
但她高估了牛老三的定力和脸皮,她出现后,牛老三的眼睛,除了面就是她,连蚊子飞到他身上都懒得赶。
眼下没有机会,杨玉珠只要作罢,只能另寻机会了。
她笑着问:“面够吃吗?,不够,我让后厨再煮一碗。”
崔晖说:“不用了,我吃饱了。”
牛老三还想吃一碗,但崔晖说吃饱了,他也跟着说:“我也吃饱了。”
放下筷子后,崔晖没有用手擦嘴,而是从口袋掏出一小卷粗糙且发黄的卫生纸。牛老三则不顾形象的用手抹了下嘴吧。
崔晖要结账,但杨玉珠坚持不收,并说,下次送气水来,一起算账。
杨玉珠趁牛老三出去的空档,把牛肉塞到了崔晖手里,并小声说,给孩子吃。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款台。
崔晖掂量着牛肉,心情复杂,看了眼杨玉珠的清瘦的俏脸,拿着牛肉直接走出了馆子。
中午的太阳最毒,晒得的板车都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