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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说到这相看的三位,白葳略知一二,据闻霍青棠与她冥婚一年后,霍夫人就忍不住催促儿子续弦。    三位女公子有两位都是列侯之女,且就在她敲霍家门那天,霍青棠还与棘蒲侯蔡硕之女蔡兰相看。    这要是都遇见了,前两位还不用担心,蔡兰嘛……    白天人家还跟霍青棠相看,晚上她就找上门了,且全长安的人都知道,霍青棠非她不可,岂不是折辱了蔡兰?    白葳心有戚戚焉。    须知,大家虽都是列侯,但侯与侯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大胤侯爵共二十级,堂邑侯霍城是第三级簪枭,棘蒲侯蔡硕可是第十六级的大上造,正经场合里,霍城还需向蔡硕行礼。    蔡硕长子蔡泽和霍家长子霍青檀都是议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白葳深觉自己是个麻烦精。    **    长公主是成熙帝的阿姊,性奢侈,大大小小的宴席每月数不清,有时也会请成熙帝前来参加,她便趁机进献美人。    即便成熙帝不来,长公主也会搜罗美人,送进宫中。这是一条发迹之路,许多人都挤破头想要参加长公主的宴席。    作为长城风雨中的新婚夫妇,白葳对这样的宴席避之不及,却又不能拒绝。    她在马车里寻思着,要怎么应对所有人的眼光与疑问。    “里面可是霍嫖姚?”外面忽然有人问。    就听孟光回道:“回邓直指,确是霍嫖姚。”    直指绣衣使者邓崇,白葳听过他的名号,这几年风头很大的人物,是成熙帝最喜爱的宠臣,职责是督察京城大小事宜,甚至可代天子行事,权力极大。    霍青棠将竹帘掀开,勘勘让对方看到自己,车里的白葳只露出牙色粉碎花衣服的一角,不见面貌。    “邓直指有何事?”他问。    “无事就不能问候霍嫖姚了?”邓崇语气有些轻浮:“霍嫖姚喜得美人,在下特来祝贺。”    孟光听到这话,心下微惊,谁不知公子是失而复得挚爱,邓直指这“美人”二字,是在贬低女君。    白葳听他在刻意针对她,有些好奇想看看他长什么样,能让成熙帝如此喜爱,给了这么大的权力。    刚往霍青棠身边靠拢了一些,她就感觉一只手指按住了她的腿,让她别动。    白葳不动了。    霍青棠对外面骑着马的人道:“直指所言美人在何处?某怎不见得?”又微侧了脸问白葳,“小君可曾见到?”    车里的人声音清冷:“不曾见过。”    “哈哈哈哈~”邓崇笑了起来,“好,好。”    他意有所指道:“这些日子我不在京城,不想竟错过如此精彩离奇之事,霍嫖姚也是用心良苦。”    霍青棠面色不改:“直指神通广大,纵不在京城,也耳目四通,风吹草动了然于心,这京中的一举一动,哪瞒得过邓直指。”    邓崇却惭愧道:“霍嫖姚过奖了,若我真有本事,岂会容宵小编出个神鬼传说就蒙混过去?在这长安城中逍遥自在。”话到最后,眼神犀利。    “不过一些风语,何必在意?”霍青棠淡道,“长公主宴邀,恕某不能停留。”    邓崇眯了眼睛,往遮挡严实的车里瞟了一眼,只能看到白葳隐约的身影,他出言轻佻:“不知孺人是何等美貌,霍嫖姚藏的如此深,不舍让人一睹真颜。”    霍青棠并不回答他的话,只道:“直指若无事,某先告辞。”    邓崇眼中一抹冷笑,面做惋惜:“今日无眼福,不能一睹霍白氏真颜,改日在下设宴招待,还请霍嫖姚与孺人莫推辞。”    霍青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若得空,某定赴宴。”    说罢,放下了帘子。    马车往前走,邓崇在原地似笑非笑,京城中有什么事是他不知的?那便多了,譬如,他霍嫖姚为何非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白葳心里不安,依邓崇的话,他是要查她?那会不会查到文烨?    霍青棠看着面露不安的人,成亲来他并不问她这两年前过得如何,问了得到的大约也是谎话。    如今邓崇要查,他微皱了眉,是陛下之意,还是邓崇自己之意?白葳隐瞒的那两年又是何事?    到了长公主府,霍青棠先下车,对白葳伸出手,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白葳面露羞涩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走下马车。    高大峻冷的年轻将军与纤弱如兰的新婚妻子,立马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    霍嫖姚大家熟悉,此刻众人的目光都在白葳身上,面容初看清丽,再看,一双柳叶眼顾盼间凭生风情,眼角的泪痣更是惹人生怜,又有些清冷之态,更不用说步若生莲,身姿摇曳。    难怪霍嫖姚放不下,这样的人儿,谁不是一见难忘?    眼见那对璧人进去,众人才回神似的,纷纷快步进府。    白葳面带浅笑,跟在丈夫身边,被领到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已然四十,但保养的极好,面色红润,看着也不过三十岁许。    她身侧后方跪坐着一个相貌极为俊美带着阴柔之气的男子,约二十出头。    这在京城也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事,长公主的男宠严雍。    据闻,长公主原是想把严雍敬献给成熙帝,但严雍不会说话,惹怒了成熙帝,出师不利,长公主不舍他,便留在了自己身边。    长公主高声道:“许久不见霍嫖姚,先道声恭喜了。”    霍白两家行礼那天比较低调,除了亲朋好友无人知晓,甚至二人行礼时,只两家人在场,世人只知霍青棠要接白葳入府,却不知具体时日。    也是成熙帝半开玩笑的责备霍青棠时,众人才知,霍白两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事办了。    霍青棠道:“臣谢过公主。”    白葳跟着屈膝,垂首不敢乱看。    “这便是白氏?”长公主看向白葳,眼中闪过惊艳,早就想过白氏会是何等容貌,才让霍青棠如此念念不忘,果然是个美人,这身段绰约多姿,柔弱可欺的样子,也是她阿弟喜爱的类型。    可惜了,若是被她搜罗到,送进宫中,也是得阿弟偏宠的吧!    脑中想着这些,长公主夸赞道:“如此佳人,难怪霍嫖姚难相忘,若是我,也是要记挂的。”    “公主说笑了。”白葳回道。    “哪有说笑,”长公主想到了趣事,“时人爱美,霍四公子美名远扬,我们也知他有一个未婚妻,当时还在想你要是何等风姿,才能与霍四公子相配,长安无人不奇。”    顿了一下,她又别有用意看了眼霍青棠,面露戏笑:“又有年少骁勇的霍四公子从长安去齐国看未婚妻一事,令无数人津津乐道。他对你格外中意,也更是让人遐思。是以,你人未到,名早就传遍了。”    白葳感受到了,那日出逃,在长安街上走了一遭,确实听到了许多她与霍青棠的话。    “公主一番话,令臣惭愧,当年去齐国,臣事先未告知严君,让严君担心了许久。”霍青棠目露愧色。    “你那时年少,虽有任性,但勇气可嘉,长安的公子们,有几个能像你如此?”长公主很欣赏他,若是她多有一个女儿,纵然他有婚约,也要定要搅黄,与他结为亲家。    “公主夸的人家小两口都羞了,”此时,严雍为长公主斟酒,“白氏初来京城,趁着宴会,也好让霍嫖姚领她,四处走走识识人。”    “哈哈~说起闲话我都忘了,”长公主笑道,“你们快些去吧,郑女公子已经到了,白氏可去寻她。”    等他二人走了,严雍靠近长公主道:“方才,奴见公主有惋惜之意,奴没想差吧!”    长公主抬眼瞧他:“少想那些,她可是霍嫖姚的妻。”    严雍不以为然:“白氏失踪的两年,也不知是如何过的。”    “轮不到你来操心,”长公主上下扫他一眼,“你还想着你那妹妹?”    严雍笑道:“此事奴哪敢再想?只是想为公主分忧。”    “你的小心思我会不知?”长公主淡淡说了一句。    严雍还想狡辩,见长公主面色冷淡,便咽了回去。    邓崇那厮去调查白氏,他也要去查,这次一定要比邓崇快。    一路走来,频频有人来祝贺,霍青棠与之客套,应对自如。    这样子和对她的态度很不同,霍青棠面对她,再会说情话不过了,虽然不走心。    “到了,”霍青棠道,“我便不过去了,郑女公子就在里面。”    白葳看向前面的一片莺莺燕燕,那些女子已经注意到这里了,皆是往她身边的人注目。    霍青棠就这样把她扔在“豺狼虎豹”之中吗?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走远。    这些人她都不识,一一介绍之下,白葳见到了霍青棠相看的三位女公子,金萱、陈蔓、蔡兰。    其中金萱已于年初成了亲,看见白葳礼貌的笑了一下,陈蔓脸色尚可,蔡兰就不太好了,白葳方一进来,就朝她投来愤恼的一眼。    “你便是霍白氏?可让我们好等。”声音轻盈如莺歌。    白葳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严雍的妹妹严歆,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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