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板道别后,梅子提着戚风蛋糕回家,一路上街坊邻居都跟她打招呼,热情得不得了。到家门口,刚想开门,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摸出手机来,原来是微信上有个好友添加。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然后开门进屋:“妈,你睡了吗?看我买了什么?你最爱的戚风蛋糕!”
邹畅和滕烨他们告别后打了车回家,回家的路上给梅子发送了添加微信好友的申请,结果对方很快就把他拒绝了,他有点哭笑不得,又发送了一次。这下可好,惹恼了梅子,梅子还以为是附近的摇一摇,直接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骆扬第二天来得挺早,整理自己的办公桌,顺便把对面滕烨的桌子也擦了。其实这两件事应该倒过来说,给滕烨擦桌子是真,整理自己的办公桌只是顺便。
楼下,门房大爷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大木门,警车开了进来。骆扬往下面看了一眼,想了想,跑下楼去了。当他来到丁筱卿和宋天意办公室的时候,滕烨他们也刚好下车,正在排队打卡上班呢。
人陆陆续续地走进来,梅子每天都会来下面的办公室转转,骆扬逮着梅子,悄悄地问她:“加你微信了吗?”
梅子一脸懵:“啥?”
骆扬一愣,忙说:“没事没事。”
宋天意在烧水的时候顺便偷听了一耳,拎着茶壶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微信啊?”
骆扬说:“跟你无关。对了天意,你今天怎么还穿便装?忘了昨天滕庭是怎么说的了?”
宋天意翻个白眼,放下茶壶,懒洋洋地从包里翻出一套西服,说:“等上班了再穿,现在不是还没到点么!”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较劲到底呢。”
“我可不想给我妈抹黑。算了,穿制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穿就穿呗!”
丁筱卿是踏着点来上班的,车都没停好就下来打卡,跟打仗一样。她和骆扬两个人都住在法庭附近,所以每天都是自己上下班,不和梅子他们坐车回市区。她一进门就大喊困死了,然后开始泡咖啡来喝。
“昨天晚上我才睡了两个钟头,大的咳嗽,好不容易不咳了可以睡了,又轮到小的了。小的不知道做噩梦还是干嘛的,竟然尿床了,哭得那个稀里哗啦!”
郦励好心地提醒说:“你少喝点咖啡,不好。”
“我也没办法啊,不喝咖啡白天根本干不了活。哎,我老公昨晚又去执行任务了,家里只有我和我妈,我总不能把两个小孩都丢给我妈吧?”
郦励感叹:“嫁警察真的很需要勇气啊!”
“可不吗?如果时光倒流,我真的不想找警察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有他跟没他一个样,孩子都快认不出他了,哎!”丁筱卿不想再提家里的糟心事,话题一转,“郦励,你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郦励耸肩:“不怎么样。看得上的价格不合适,价格合适的我看不上。慢慢来吧。”
冉妍一身法警制服,捧了个杯子进来:“丁丁我要困死了,我要来泡咖啡。”
“昨晚没睡好?”丁筱卿把一整罐咖啡递给冉妍。
冉妍接过后边泡边说:“是啊,失眠了。”
“咋了?小孩闹你啊?”
“不是。”冉妍没多说什么,泡完就走,乖乖地待在安检那。
丁筱卿一脸懵。
还是骆扬聪明,一眼看出冉妍的不对劲,说:“大概是因为昨天开会被新庭长批评的事吧。”
丁筱卿恍然大悟,然后大笑:“我都已经忘了昨天开会讲了什么了!哈哈!”
“哈哈!”郦励等人一同笑。笑完上班时间也到了,几个人散会,收拾收拾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楼上楼下的电话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来咨询、立案、开庭的当事人也都陆续通过安检进入法庭,一会会的工夫,向阳法庭变得热热闹闹了起来。
周国民早上要开两个公告案子,书记员宋天意给他开了设备做了庭审告知书后就下楼来整理已经结案的卷宗。梅子对着电脑写着各种裁定书,撤诉的保全的解封的,写到一半,电话就响了。一个案件的律师打过来告诉她和被告联系好了,下午来法庭调解签协议。梅子翻了一下自己的时间表,下午两点约了另一个案子的当事人过来做质证笔录,于是只好把调解的时间排在三点。
旁边的办公室,骆扬刚坐下来,凳子还没坐热,一个电话进来就下楼去了。原来立案大厅里来了个立案的当事人,因为没有任何起诉材料郦励让他回去准备齐了再来,他情绪一失控就开始骂人。郦励没办法只好求助骆扬。
骆扬来了后和那人耐心地解释起来,慢慢的把那人的情绪安抚下来,那人冷静下来后也承认自己骂人不对,强调自己是着急了才会那样。最后那人终于走了,郦励朝着那人的背影直翻白眼:“驼法官,你没看到刚才有多可怕,我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他说他要打官司,可是什么材料都没有,我和他说了需要准备什么材料,他反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写诉状准备起诉材料。我叫他去找律师,他非要我介绍律师给他,不介绍就吵,我们怎么能给当事人介绍律师?”
骆扬叹了口气,说:“哎,没办法,有些当事人是真的不懂,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法院就是律所,可以像律师那样帮他们全部弄好起诉材料。可是法院是审判的地方,我们法官行使的是审判权,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公平公正地来审判每个案子,怎么能给当事人写材料教他怎么打官司?郦励,我们一定要按照规定做事,起诉一定要材料齐全,而且千万不能给当事人介绍律师。”
“这个我明白。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讲道理的,大多数当事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骆扬处理好了立案大厅的事后上楼了,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一个早上啥事没干,一回来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滕烨一个早上都在翻那堆前庭长留下来的案子,数了数一共六十六个,他按照立案时间把案子排了个序,开始一个个地研究,边研究边打电话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做做调解。
骆扬终于打完了电话坐下来干点别的了,桌上堆着五个判决、四个裁定,还有一个裁定移送,他平时都会自觉加班,无奈还是来不及干完。
滕烨说:“我们庭的案子现在是个什么流程?”
骆扬说:“案子立案以后除了保全的案子,其他的全部先进入诉前调解阶段。我们庭的人民调解员是赵老师,他刚退休,本身爱好法律,所以就来应聘做调解员了。”
滕烨又问:“那调解率怎么样?”
骆扬想了许久,说:“这个嘛,十个里边能调掉两三个吧。交通事故的案子基本上是调不掉的,因为保险公司那边不肯调解,现在的情况是几乎每个案子都要提重鉴,很麻烦。”
滕烨点点头,说:“调解不掉的案子就发传票开庭对吧?”
“是的。”
“咱庭里的案子什么类型的比较多?”
“我想想。交通事故、买卖合同、加工合同、承揽合同、金融借款合同、物业服务、房屋租赁、离婚这几类最多,其他的么,提供劳务者受害、相邻权、追偿权、劳务也不少。”
“你了解得很清楚么。”滕烨有点欣赏骆扬。
“从前李庭还在的时候每年年底都要做一整年的数据分析,每年的数据分析都是我做的。”
“很好,这个传统要保持。”滕烨话题一转,“对了,问个跟业务无关的事,那个在咱食堂里烧饭的师傅做了多久了?”
骆扬说:“快十年了。”
“哦。”滕烨若有所思,并没问下去。
骆扬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在他们那个闲聊群里发了这么一条信息:同仁们,我觉得他下一个目标是烧饭师傅。
信息发了好一会都没人回复,都在忙着呢。等中午一下班,群里就马上活跃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宋天意最激动,他在群里回复说:他想拿殷叔开刀,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