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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国公府。
安乐公主披了一件厚厚斗篷领口是白狐毛沾了些雪粒子这会儿在温暖室内雪粒子就开始化了原本蓬蓬的领口就被浸湿了。
她脱了斗篷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热茶捧在手心里,安乐这才对崔进之道“昨天我去看平阳了,她病刚好,精神头终于好了一些。我问了她府上医官说她已无大碍。”
崔进之道“那就好。”
他一直捏紧茶杯的手这才动了动,觉得手有些酸。
那日在城外拦住了李述的马车把李述押回府去后次日就听说李述大病了一场。
崔进之好几次想去探望她奈何李述已经厌他若此她府里铜墙铁壁似的根本不许他跨进一步。
没法子,只能用安乐公主这样曲线救国的方式来知道她的近况。
崔进之刚放了心就听安乐公主有些不解地问,“医官说平阳是忧思过度有什么事她好忧思的?”
为父皇身体?为她政治斗争里败了?
平阳可不像那种会轻易消沉的人。
崔进之听了却并不回答。他知道答案,他只是不想去说。
他能阻止成亲,甚至能让他们阴阳相隔,但他阻止不了李述的心。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述早已对其他男人生发出了深刻的感情。
她为此忧思过度,几乎病死,这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李述就是这样的,她这人外头看着是冷,日常相处里并不会表现出格外的温柔。她的情只在危急关头才显现出来。
旁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唯有李述不一样,大难临头,她反而愈发忠贞。
崔进之脸上忽然浮现出苦笑来,半晌才敛了自己的情绪,对安乐道,“我不在长安的时候,有劳公主多盯着李述些。”
安乐自然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不过平阳也不大跟我亲近就是了,我打听不了她很多事情。”
安乐能从李述那儿知道的消息,都是公开的消息。她若真能从李述那儿打听出什么独家秘闻来,那才是天下大奇。
洛府灾民叛乱已绵延成了一定的势力,附近州郡调拨过去的兵丁平乱了许久,都没把灾民压下去,还得长安的精锐军出马。
崔进之全权负责洛府平乱事宜,他自然得亲自带兵过去况且说到底,洛府灾民叛乱本来就是他为了对付七皇子挑起来的。
临近年关了,叛乱要早点压下去,不然朝廷百官都过不得一个好年。
崔进之前几日刚领了太子命,明日就要带兵离京去洛府。
说罢话,崔进之就要去忙府中事。他明日要走,崔国公府上下又全靠他一个人支应,临行前要交代的事情还多。
安乐便也没有多坐,一盏茶还没凉透她就出府了。
站在崔国公府黑漆漆沉甸甸的大门外,安乐吐了一口浊气出来,好像是要把自己在这府邸里吸进去的陈腐之气全都吐出来。
从前若是还对崔进之有些许少女情谊,如今也早都彻底消散了。她很不喜欢崔国公府的气氛,死气沉沉的,太压抑了。
斗篷上的毛领子还有点湿,她没有披上,冷风吹得头脑清醒。侍女一边扶她上马车,一边道,“刚驸马爷从同僚家出来,正巧经过这儿。”
“哦,”安乐随口问,“那他现在呢?”
侍女回,“驸马说他先回府了。”
安乐动作就是一顿。
他又没有正事,怎么不等她呢,他以前不都会等她的么?
以前不管她干什么,杨方都在原地等着她。
安乐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大雪落满了长街,目之所及,文德巷没有任何行人,只有身后这乌沉沉死寂寂的崔国公府,将任何一个来访的人都要吞噬。
太子哥哥重新出山,她自然是高兴的,可与之相伴的,却是父皇却一病不起,李述也一病不起,就连杨方对她的态度也渐渐淡了。
安乐看向地上,雪地上依稀还能看出杨方纵马过去的马蹄印。
杨方为什么不等她呢?安乐想不明白。
雪落了她一眼睛,她竟有些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目前这一切都是她所求的,可结果却并不令她开心。
次日崔进之带兵离开了长安,一晃又是十几日过去,快要过年了,长安城里看着是热闹,可城外景象却颇是凄惨。
入冬后日子不好过,河南道闹事,不少逃难的灾民就入了关,在长安城外下扎了根,等着达官贵人从指缝里漏点东西出来救命。
“除了粥棚,可以再摆个药棚出来,让你府上医官定期诊脉,大冬天的难免风寒,那些流民又没钱治病。”
李述沿着墙根一路走过去,看着李勤摆的粥棚,又提点了一句。
世家眼睛都长在天上,根本看不见城外头的这些民生疾苦,施舍粥棚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