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整羊毛、理顺，适度取量，用粗针慢慢戳出两个小团。

这是玩偶的头部和腹部。

“一边戳，一边转，哪里突出戳哪里，戳到你想要的形状为止。”

校长夜蛾正道亲自带着楪茂学习制作毛毡人偶，美工针在他粗大的手掌中不断起伏，迅速将黑白色的绒毛聚拢，最后形成一只小小的panda。

Panda屁股后面还有一团黑色的球形尾巴，眼睛位置空荡荡的，夜蛾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小珠子，颜色形状不同，夜蛾挑了两枚黑色珠子，用胶水黏在玩偶脸面上。

待他松手，panda滚落在地板上，忽然撅着屁股慢慢站起了身，四肢不太协调地“走”了起来，晃晃悠悠，像是刚刚学会站立的小鹿一样。

“制作过程中，心要静，每一针都把自身的咒力注入玩偶……当然，你可以用灵力，一个性质。”夜蛾正道耐心讲解“这是引导你使用自身灵性的一种办法，做出来的玩偶具备你赐予的特性，可以承担攻击位的角色。”

楪茂的咒术课是由夜蛾正道负责的，虽然五条悟是挖他进来的人，但他本人扮演的是师兄学长的角色，楪茂正儿八经的老师是眼前这位校长。

由于楪茂的体力实在差地让人大跌眼镜，想让他短时间掌握咒具的使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哪怕是木仓具——他没什么臂力，举不稳，不好瞄准。

一个咒术师没有攻击力那意味着只能做后勤，晋升上最多是一级，没有拿到特级的可能。

楪茂凭借被动能力消灭敌人终究太麻烦，夜蛾正道了解其情况后，专门为他定制了一套合适的进攻方法。

制作玩偶，玩偶充当攻击力。

“试试吧，这里材料很多，你可以慢慢做。”校长说着，拉出一个藤编篮子，掀开上面的碎花绒布，里面是一摞一摞打理整齐的毛，各种颜色粗细，应有尽有。

楪茂和校长穿着同款的粉色碎花围裙，看围裙配色估计也是校长大人的手工作品。

楪茂取了白色的毛，一边小心团着，一边听夜蛾问自己：“你现在住在五条悟家里了？”

“准确来说是暂住，为了陪陪虎杖同学。”

夜蛾正道又取了红色的毛毛，打算团一个猫头出来：“住在那家伙身边会有许多麻烦事。”

“确实。”

楪茂承认。

比如昨晚，半夜12点，他正点着台灯，坐在桌前和数学题缠缠绵绵，立体几何在眼前不断构建重组，幻化成不同的形状。

五条悟那处房产多是榻榻米铺地的和式单间，若有人经过纸门外的走廊，必定会有踩踏木板的“嘎吱”声。

楪茂停下笔，听着外面的声响，大概判断有三个人。

他们动作已经很轻了，即便弄出声音，也会让人以为是野猫经过，但楪茂有灵性直觉，他拿了件避风的羽织披在肩头，小心推开门，跟上这些人。

然而，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三人潜入了家主的房间，不消半分钟，被扭弯了四肢丢了出去，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惨叫，最后让赶来的仆人抬着丢了出去。

“家主大人，是我们的失误，非常抱歉！”一个男仆战战兢兢冲主卧鞠躬，然后赶紧去处理刺客的事。

楪茂探头看了看家主的卧室，里面摆设基本都是木制品，角落的花白瓷瓶中放了一株小苍蓝，清甜淡雅的香味飘在室内，从楪茂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寝具，一张屏风横在中间，只能看见屏风上隐约透着一道人影。

“茂？你在那做什么？”

五条悟似乎是刚醒，声音还带着点鼻音，沉沉的，不像平时那样轻快。

“没什么，听到点动静出来看看。”楪茂站在门口回答，没有进去“您没事吧？”

虎杖悠仁在地下室，那里避光又隔音，他住那么多天都不知道地上发生过什么。

而楪茂记得，他才住下一周，这种刺杀已经是第二起了。

屋里的人沉默片刻，道：“进来说话，关门。”

楪茂看了眼外边混乱的场面，估摸着对方是觉得吵，于是拉上门，走进屋里。

绕过屏风，能看到五条悟坐在榻上，身上穿着件宽松的浅葱色浴衣，脸上没有墨镜或者眼罩这类遮挡物，白色的发有点乱地翘着，双眼下有淡淡倦色，显然是被惊醒的状态。

任谁睡觉时被吵醒都会心里不爽，楪茂看出五条悟沉默下的烦躁情绪，于是不出声，只是安静坐在旁边，等待对方缓过神来。

不过，仔细看，自家前辈的容颜确实很耐看，平时他要么挂一副墨镜，要么围一圈眼罩，前者显得玩世不恭，后者则太死板，都挡住了五条悟原本出色的面庞。

唔，五条先生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冷清美人的感觉啊。

楪茂恍然有了这个概念，又听五条悟问：“你在看什么？”

“你的眼睛。”楪茂下意识说，想起自己忘了敬语，又立刻加了一嘴“十分美丽。”

六眼之所以又被称谓“苍天之瞳”，是因为它独特的颜色，仿佛万里湛蓝青空，里面又漂浮着白色的雾霭，那样鲜明透亮的色泽比任何一种宝石都炫目美丽。

不过，这种美不是能随便欣赏的，五条悟显露双眼的时候，都是进攻的前兆。

“茂喜欢六眼吗？”

夜幕赋予人们藏匿的表情，展露本性的魔力，昏暗的卧房中香气浮动，楪茂嗅到了花香以外的香味，男士的香水，那种调和后清淡的木香后调，微微勾了下他的鼻尖，然后他目光停留在五条悟浴衣的领口。

修长的脖颈下，锁骨平直，半露的胸口均是毫无瑕疵的光滑，香味是从脖子附近飘出的，五条悟的男士香水会抹在耳根下方的那块皮肤上，久而久之香味郁集在那附近，楪茂吸吸鼻子就能闻到。

“要摸摸看吗？”

楪茂疑惑抬头，看到对方眸子里允许的意思。

然而，指尖探出，在靠近对方眼眸两厘米左右的位置，便停住了。

楪茂感觉到了漫长的虚无，在他和五条悟之间，隔着强烈的场类区域，没有五条悟的允许，他无法靠近半分。

啊，是想让自己知晓，那些暗杀者其实都没法靠近对方吗？

明白了五条悟的用意，楪茂垂眸：“既然五条先生很安全，那我就回去写作业了。”

写作业……

五条悟哈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