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当东方出现的一抹白光射进李斯的寝室,他便已微微苏醒。
这时,李斯就听门外的见仆役回禀说郑国求见丞相。
李斯匆匆起床洗漱,便大步来到了前厅。两人见面也不问候,便心照不宣的来到了李斯的书房而来。
“郑兄,你对眼下的局势怎么看?”李斯开口问道。
“丞相,陛下的诏书写什么,想必你心里很清楚吧?”郑国语气严肃的问道。
“第一道诏书的对公子高的封赏;第二道没有写完的残诏肯定是对储君的任命!”李斯语气肯定的说道。
“那丞相还不觉得稀奇吗?”郑国眯着眼睛问道。
“难道这就是郑兄昨晚示意老夫不要立即开启诏书的原因?”李斯疑惑的问道。
“丞相,你何必要明知故问呢?”郑国淡淡笑道,“难道丞相也不清楚其中的蹊跷之处吗?公子高作为陛下的三子,陛下在临终之前给他封赏,肯定和爵位以及封地有关系,这已经打破了大秦一直坚持郡县制而不是施行分封制的国策。而在这之前陛下一直都听从丞相的建议,没有采纳王绾等老士族的上书,废弃分封制而施行郡县制,突然在临终之前分封公子高,这跟丞相建议的国策有冲突啊!”
李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郑国的详解。
郑国继续说道,“在陛下驾崩新皇待立之时,陛下的这道封赏已经明确的表达了他对丞相的意见。丞相想过没有,在陛下当政的这数十年时间,大秦统一了六国,建立了赫赫功业,然同时也有了不少暴政之名。若扶苏和蒙恬当国,第一要务便是平息民怨,要为陛下的暴政之名做开脱。而这支替罪羊,会是何人呢?以陛下最后的这道诏书看,只能的丞相你了!”
郑国说到这里,见李斯听的很认真,便继续开口说道,“因为,天下皆知丞相李斯主张施行郡县制,开罪了可以封建诸侯之亲贵功臣;丞相李斯主张焚书坑儒,开罪了天下儒生;而但凡国之大策,莫不是丞相亲自为之,铲除一切反对势力。”
李斯听到这里,他已经听出了郑国话中的含义,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郑国看也不看李斯,继续说道,“天下之人,只要恨秦政者,必先恨施政者丞相;其时,只要扶苏蒙恬杀丞相以谢天下,朝野民间必将拍手称快。敢问丞相,到时候你该何以自保呢?”
“那以郑兄的意见呢?”李斯反问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之色。
“审时度势,方才是为官之道。到时候只要认准机会,丞相再快刀斩乱麻一举扭转乾坤也为时不晚!”郑国隐晦的说道。
“郑兄难道忘记了很有一个人吗?”李斯冷冷的说道。
他没有责备郑国刚才的乱国之言,显然已经接受了郑国的这一番精辟透彻的分析。
“丞相疑虑的是否是公子赢高?”郑国笑道,“丞相现在已经大权在握,何惧他一个布衣皇子?即便赢高受到了陛下封赏又能如何?只要诏书不公布,他能奈何得了丞相?然而丞相现在担任的唯一人便是公子扶苏――”
李斯微微点头,语气沉重的说道,“多谢郑兄这一番分析,让李斯茅塞顿开。只是――”李斯犹豫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刚才郑兄所言之事,干系甚大,老夫还需要详加斟酌才行。”
“那郑国就不打扰丞相了!”
郑国微微拱手,辞别李斯缓步走出了沙丘行辕的丞相官署。
郑国离开,李斯再次回忆了一下刚才郑国的分析,他眉头紧皱,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响,李斯这才从沉思中清醒,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计,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李斯走出书房,立即命令官署小吏去请公子赢高到自己官署商议政务。小吏躬身领命,答应一声便飞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