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虎心中紧张,思索了一瞬,道:“之前冷宫只有我一人……后来,李广路来了……他知道得不少。而且,听说他成了皇后眼前的红人。”
庞贵人眼眸微眯,精光乍现:“那便更加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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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后院,临着一方小小的荷花池,池畔投射下一片碧玉浓阴,凉风习习,幽香隐隐。
李广路独自待在角落之中,蹙眉深思。
此次太后寿诞,皇帝宴请了列国来朝,一是为了彰显国威,二便是为了筛选更好的盟友。
先皇在位之时,励精图治,把大文的疆域几乎扩展到了整个中原地区,北至瓦旦,南通楚海。
先皇本还想进一步北上,可瓦旦虽小,却以武力治国,男子个个骁勇善战,又精通骑射,以一挡十。
大文擅长的是近距离陆战,可草原本就是瓦旦的地盘,得骑兵者得天下,大文的步兵们讨不到一点便宜。
十几年来,大小战役不断,都未能分出绝对胜负。
瓦旦和大文一边打一边议和,纠缠不休,直到文帝杨恪继位,将静瑜公主许给了年迈的瓦旦王,才换了十年的边境安宁。
十年来,大文得以喘息,文帝企图通过民生、经济的发展来弥补武力上的不足,然而朝堂之上,各党派纷争仍然未曾断绝。
文帝一面扶植一面镇压,才能勉强维持稳健的局面。
如今文帝以寿宴为契机,邀四方来朝,也是为了让四邻不敢小觑如今的大文……但大文的朝臣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次来的人不少,除了有北边的瓦旦,甚还有西北大国剌古、西越一众小国等等。
瓦旦来的人尤其多,主要是因为新王继位,又携着静瑜公主这位新王妃前来,光是护卫队便有上百人。
但除了瓦旦新王之外,有一个人,格外值得关注。
此人名叫蒙坚,乃是瓦旦新王手下一员猛将。他手段很辣,又阴险狡诈,十分好战。
十多年前他便与大文交手过,每拿下一城,他便势必屠尽男丁,侮.辱妇女,连老幼都不肯放过。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如人间炼狱。
瓦旦先王年迈又好色,当年便是因着与静瑜公主的婚约而未进犯大文。如今新王继位,虽按祖制娶了比自己大七岁的静瑜公主,但据探子回报,蒙坚一直挑唆新王撕毁盟约,重整旗鼓,攻打大文。
新王的态度还不得而知,但只要有蒙坚在一天,大文便多一分危险。
李广路面色紧了紧。
不能让此人活着回去。
李广路敛了敛神,轻轻卷起羊皮制的舆地图,仔细收入怀中,走出了这一片浓重的树荫。
李广路神色平常,信步而出,行至内廷拐角处,突觉不对。
利剑破空,风声短促,又急又狠!
李广路下意识偏头,身子灵活转动,躲过致命一击。他出手疾若闪电,反手一扣,便抓住了偷袭之人!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人目不暇接,偷袭之人手中的短刀“啷当”落地,他惊愕地看着李广路,似是没想到他会武功。
偷袭者不止一个,旁边还有两个面生的太监,一个手举木棍,一个拔出了匕首,如临大敌一般看着他。
李广路面不改色:“谁派你们来的?”
三个太监一看便不是习武之人,不过是想仗着人多,欺负他一个罢了。
见其余两人都不说话,李广路便指尖施压,被扼住咽喉的小太监便有些喘不上气来。
“放开……放开我……”小太监满脸通红,双腿乱蹬。
李广路淡声:“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声音不大,但这份肃杀清冷,似乎穿透了对面两人的肺腑,他们忍不住颤抖起来。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少年,能有如此魄力。
“是、是庞贵人……让奴才们来给公公一个教训……”其中一个太监瞬间怂了,道:“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李广路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了其中关隘。
他松开手,小太监便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他收起方才的杀气,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奴才,我不为难你们。”
三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广路捡起地上一把刀,当着三人的面,忽而抬手,在自己另一只手背上划了一道!
刀伤不深不浅,恰好露在衣袖遮不住的位置,顿时血流如注。
三个小太监看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个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广路将刀塞给他,道:“回去复命吧……就说你们狠狠教训了我,庞公公的那些事,我定然不敢透露半个字。”
三个太监面面相觑,明白过来后,齐刷刷地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李广路按住还在流血的手,面色微沉。
他不能让这些无聊的插曲,坏了自己的大事。
李广路看了看时辰,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办完,也来不及包扎手背,便直接出了内务府,朝着冷宫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