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班商贾才走了不久,村西头那边,又有一拨人过来了。看这些人打扮,全都是衙门里做公模样的人,手里面钢叉、朴刀、留客住,一看他们就不是好人,很像衙门里催税拿人的架势!
乡下人一看见这么帮人,头皮就发麻。又赶上如今蛮兵打来,闹得人心惶惶的,朝廷的人马屁用都没有,到现在没能挡住蛮军,更加让众人心里面不满骂道:“原来你们平时厉害,只是对俺们这些穷人!一看见厉害的撒腿就跑了,也知道怕死!”虽然心里面这么想,众人也只敢在心里面骂,脸上绝不敢表现出来。
本以为这些人只是路过,谁知道经过南塘村村口的时候,那些人突然就拐了个弯,直接朝村里就过来了,这可把村里人吓了一跳!现在村里剩下的,除了零星的老人外,就是几个泼皮了。趁着众人不在家,这厮们偷了不少的东西在怀里。
一看见众公人们朝这边来了,泼皮们心道:“奇怪得很!他们怎么知道失窃?难道老爷偷了几只鸡,就有人报案,让公人过来抓俺们?!”不管如何,反正一看见这厮们准没有好事!泼皮们立刻转过身,撒腿就往后面逃了。
那拨公人见他们逃,立刻喝到:“站住!谁准你逃的?听见没有,都给我站住!”这么喊时,那厮们更加不肯停下,脚步反倒更快了。
因喊叫不听,那班人愈发溜得快了。公人们素日习惯了捉贼,只要看见了前面有人在逃,众人忍不住上前就追。说不得你追我赶的,两拨人在村里就开始了猫捉老鼠。那几个泼皮,凭借熟悉的地势,一个个好像泥鳅似的,公人们费了好大劲都没捉住。
实在没法,公人们只好把人马散开,阻住出村的那几条路,然后朝泼皮围攻上来。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实在没地方可逃了,泼皮们也只好投降了。
这时候公人便骂道:“驴养的夯货!老爷们找你问几句话,瞎跑什么?!你几个鸟厮是什么人?你村的人哪?”因这个话儿,泼皮们才知道不是拿贼,便气喘吁吁回复道:“这兵荒马乱的,小人们胆儿小,害怕了兵器就害怕,上下莫怪!”“大老远的这么多人,小人以为是蛮子来了,哥哥们千万饶恕俺们则个!”
众公人没工夫听这厮们废话,又继续问道:“你村里正人在哪?让他出来回话!”泼皮大着胆子道:“这不是蛮人要来么,里正昨天就收拾了东西,带着全家老小就逃了!哥哥们问他现在在哪,这事儿俺们也不知道!”
公人里有人骂了一句,干脆开门见山道:“不问你里正,你村有一个叫黄玮的么?他家在哪?你几个给俺们带个路!”
这几个虽然是些泼皮,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就算跟黄玮没来往,如今他有难,谁愿意轻易供出他来?因此有一个回话道:“俺们村里逃难的人多,黄先生可能现在已走了,不在村里。”众公人不管这些话,除非亲自看见了没人。因此指了这几个厮,叫前头带路。
泼皮心里面没有底儿,一路上走时,一路肚里面还琢磨着事儿,路上又延迟磨蹭了不少的时间。到了黄玮的家里时,果然见黄玮人已经走了。因黄玮逃了,没奈何众人只得上报。那几个外面等着的领头的人,立刻发话儿,叫沿途设卡,好捉拿黄玮。
原来先前寻找黄玮的那几个客商,不是别人,正是黄师宓派过来接黄玮的人马。这些人来村里找到了黄玮,将黄师宓的书信与黄玮看了,说明了来意,然后又告诉黄玮道:“黄先生赶紧收拾好东西,跟我们走吧!村外有军师派过来接应咱们的人马。”
黄师宓恶了仲简这件事,黄玮这边多少也知道。他去邕州做买卖,不合不甘心久居人下,还跑去陈珙那毛遂自荐,谁知道陈珙也没用他。如今黄师宓做了侬智高的军师,率领侬军一路东进,要打广州,这件事黄玮却没料到,亏他胆大,也不告诉,直接就做了!一旦事败,黄家合家老小的性命,就全完了!
不给黄玮犹豫的时间,众人接着又急催道:“先生快走吧!我们在过来的路上时,看见宋军也派了人,足足能有几十个,往这里来了!不是过来拿先生的么?留在这里太危险,再耽搁他们就过来了!”因这个话儿,黄玮也不敢再磨蹭下去,立刻他就收拾了东西,跟随众人就一块走了。
黄玮走掉的这个消息,差人回去后就上报了,不多久知州仲简已知道了。对此仲简大骂道:“让黄玮走掉,必然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村里面有人给通风报信!传令下去,把南塘村男女老少都给我捉来,我得亲自审一审!审不出来,全部格杀!我就不信了,在我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一村人都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