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祠堂,一大群人黑压压的跟了出来。
三房的弟妹们屡屡劝说,大房二房恶语连篇,可是没用。
就像是耳聋一般,随手拦下一辆taxi,将身后人远远甩掉:“去虎门,旧渔港。”
“旧鱼港那么大,哪条街啦?”
林岭东略想了一下:“好像是大沙湾?”
“大沙湾那么大,是不是挨着给你找啊?”
说着,司机指了下标价牌,起步价2.5元,每公里收费0.65元。
“30多公里来着,是不是走啊?”
林岭东只是微微一笑:“走吧,麻烦了师傅。”
车子刚刚发动,林岭东终于回忆起来:“大沙湾那里有个水产市场,就挨着洋货一条街,就去那儿。”
“好啊。”
桑塔纳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朝着虎门镇飞驰而去。
虽然東莞城郊,可这里毕竟是广東,作为第一批开放的经济特区,已经是建筑密集,高楼林立,车水如流,已经有了国际大都市的雏形。
只不过外墙装修略显out,大部份是灰扑扑的蓝白配色。
画面如一出老旧默片。
半个小时之后,穿过虎门大桥,珠江水面上船帆鼓荡,牙岸边白石青塔,每隔一段,便修建着一座重达250斤的镔铁炮台。
虎门销烟,就是这个地方。
而炮台之后,就是旧渔港。
“到点了,21块5毛谢谢。”
林岭东爽快付账,整理了一番衣领下车。
空气闷热,带着一股咸腥的海风气息,粗糙的红砖楼空,布满油渍的蓝绿油布,货架上挂着大条大条的生鲜渔获。
地面上污水横流,久远的记忆涌上,怀有洁癖的林岭东却视而不见。
胸腔中似有一团火在跳动。
来到渔市后门,脑袋便轰的一声。
整整三十年。
光阴荏苒。
一间小小铺面,用木板红漆写着五字店招,杨记三文鱼。
一道靓丽的身影坐在门前。
黑色的橡胶裙下,藏着窈窕玲珑曲线饱满,细嫩的脸蛋跎红一片。
用一把钢丝刷卖力的清理鱼鳞。
杨婵,林岭东的挚爱女友。
交往两年,两人如胶似漆。
林岭东入赘港岛,她绝望到跳海自杀。
而她弟弟杨云,则跑到港岛打断了林岭东一条腿,胫骨打上了4颗钢钉。
时间,仿佛是凝固的。
林岭东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痛斥数十年相思之苦。
也不知过去多久,杨婵终于清理完了盆中的鱼,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盯着她,奋力的端起盆儿,往店里回了。
“这一世,我必不负你!”
林岭东转身,心里的激动仍难平复,跑到珠江边好好冷静。
一直待到下午4点,神色才终于的正常起来。
拍拍身下的灰尘,找到一个公用电话,给杨婵打了个传呼过去。
久违三十年,杨婵清婉的嗓音传来:“东哥?”
“当然是我了,什么时候忙完?”
杨婵欣喜的握着听筒:“店里那么多事,怎么忙得完嘛,你现在还好吗?”
林岭东:“还好,老地方见。”
杨婵睫毛一眨,清澈的大眼带着不解:“你不是去港岛了嘛?”
他与吴婧媛之间的事情,一直瞒得死死的。
直到今天,她也毫不知情。
“刚回来,出来陪我喝糖水呀。”
“这么早呀,你都不用休息的吗?”
林岭东认真道:“我非常想你,感觉好久不见,出来陪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