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瑶最后到京的日子,比刘煜还要晚了两天。
宁德侯府的侯夫人何芳,早在陆凌瑶抵京的三天前就收到了来自两个护卫的传信。
不过,宁德侯陆袁修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着所谓的嫡长女,因为,在收到传信的当天,陆袁修就领了皇差出京去了。这种情况下,何芳这个当继母的,自然也觉得没必要大张旗鼓,没有再派人迎接,而是直接在府里候着。
两个护卫接到指令,也都是低调行事。在一个傍晚的时分,就把陆凌瑶悄悄的送回了宁德侯府。
话说,有意思的是,越靠近宁德侯府,近来因为陆凌瑶的态度而变得颇为老实的杜鹃,就突然的神气起来。
还没进宁德侯府的大门,她就对陆凌瑶说道:“大小姐,我知道你生气我之前对你说了要保持男女大妨的道理……但就快要到侯府了,我还是得对你说一句:咱们侯府可是最最讲规矩的地方了……你可不要把你在乡下那些没边没界、没规没矩的习俗带到侯府里……否则的话,说不得侯爷又要再把你给送回去,那就太折腾人了!”
而等进得宁德侯府,她带着陆凌瑶走在这侯府中,得意神色则更加隐藏不住。
走着走着,杜鹃就忍不住的又对陆凌瑶说道:“大小姐离开得早,应该不记得这侯府的样子了吧?咱们侯府可是御赐的宅邸,听说在前朝是王爷府呢。这宅子里,多的是东西都是皇帝赏赐给我们侯爷的,你到时候可得注意着点,否则的话,一个不小心损坏了御赐的物品,连带着我们奴婢都得吃挂落呢!”
杜鹃俨然一幅自己是侯府主人,而陆凌瑶则是某个穷乡僻壤上赶着来侯府打秋风的穷亲戚的模样。
她这样子,少不得让丁嬷嬷又生了一回气:“咱们小姐,何时轮到你个小丫头的教训。”
陆凌瑶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好笑的看了一眼杜鹃,然后悠悠的道了句:“哦……是吗?说起来,咱这侯府是最最规矩的地方,那大概应该不会容忍什么奴大欺主、以贱为尊,或者瞒骗主母、私下勾搭之类的事,对吗?”
陆凌瑶说话的声音很小,在杜鹃的耳畔响起时,却有如惊雷。
一瞬间,杜鹃想起了更多自己迷迷糊糊、宛如做梦的梦境……还有那天遇到征虏将军刘煜时,陆凌瑶不经意的露出的那一手。
她瞬间就又老实了下来。
杜鹃安安静静的从原本领路的前方位置,挪到陆凌瑶身后不远的地方,才小声回答陆凌瑶道:“大小姐说得对!刚刚是奴婢越轨了。大小姐是侯爷的女儿,自然是府上最尊贵的主子,您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杜鹃识时务的老实了下来,侯府里其他的奴婢却不一定。
陆凌瑶在被管家领着前往侯夫人何芳所在的大堂的时候,一路上,侯府里不少的奴仆都在私下里偷看她,偷看的同时,还会小声的议论着。
虽然也有夸她的,比如:
“杜鹃带着的这个人就是大小姐吗?看着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是吧,她旁边的是咱们侯爷前一任夫人的教养嬷嬷,听说以前就以严格著称。你看大小姐,不愧是她教出来的,这气度比我想像的要好太多了!”
但更多的却是在对着陆凌瑶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听说一出生就被送去道观的大小姐?穿得不免也太寒碜了吧?”
“什么大小姐……你们看她回来的日子,侯爷也不在家。咱们侯爷都不在意,加上她亲娘那边又没有其他什么亲人了……回咱们侯府还不是和寄人篱下差不多!”
“嘘!说是这么说,你小声点……”
“其实我要是她,肯定觉得自己赚了!毕竟要不是侯夫人仁慈,突然想起她的话,说不定侯爷能就那么让她在道观里呆上一辈子,那她大概就一辈子都见不到咱们侯府这样的富贵了!”
“是啊!总归有个小姐的名头也是好的。”
“希望我千万不要被夫人选去伺候这个土包子小姐,不然到时候跟着丢脸也挺郁闷的!”
“是啊是啊……我也是!”
这些人自以为议论得很小声,但有陆远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鬼魂”传声筒,陆凌瑶想不知道都很难。
陆远对这些对话,描绘得还总是很细致:
比如:“小瑶,你看,那边花丛边貌似在浇花的那两个。穿黄衣服的正在拿你跟他们小姐比较呢,说你看穿着,比他们小姐面前的丫鬟都不如,想着她们小姐还要叫你姐姐就觉得替她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