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单纯不想让自己好过?
沈夫人作为诰命夫人,几十年来养尊处优、被丝绸珠宝环绕,是个只盼女儿变凤凰的贵妇人。直到沈昭的出现让她的面具出现裂痕,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对她而言,沈昭就是个污点与笑话,是个举止粗鲁、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的破鞋,让整个盛京看自己的笑话。
这些想法原身看不透,沈昭却看明白了。
可纵使道路崎岖艰难,她也只想坚定信念,不拘于他人眼光。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夜色而来,像是方才离去的李伯伯。
“李伯伯?”她奇道。
待房檐上灯笼投下的光晕照亮了来人的面孔,她这才看清,果然是李伯伯。
她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擦拭莹白指尖不知何时沾染的黑墨水。“李伯伯你怎么去而复返?”
“我刚刚听到了些消息。”他不顾因路途而微微凌乱的华发,用手掩在唇边,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伙计死了,说是畏罪自杀,什么话也没留下,死在了牢内,亲人不哭也不闹,领回去了。”
今早还好好的生龙活虎的人,说死就死了。
沈昭动作一顿,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垂下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死了?”她喃喃低语。
恰巧夜风卷动枯叶,“哗啦啦”作响。突然的冷意,让她汗毛竖起,裹紧了衣襟。
“是啊,我有亲戚与衙门里人相识,这事错不了。”他打量了一番周围,见路上无人注意医馆内的交谈,这才继续开口,表情奇怪带着暗示,“这事太蹊跷了,一定是有人吩咐的。”
“有人想让她死。”至于是谁,沈昭没有开口,可他们却都心知肚明,并不明说。
“亲人不哭不闹,定是收到银子。”许是受到夜晚的潮湿与静谧感染,她心中有一丝无法道明的惆怅,“也不知对他们而言,一条人命值多少银子。”
李伯伯窥见了她的愁容,沉默了一瞬。
“叶老板赤诚之心,自然不知这世上很多人的心是黑的,只追名求利。”他的声音是经历风雨的沧桑与沉淀下来的稳重,令人定下心神。“叶老板又何必因他人困扰,所能在这世间坚守本心,便已是极难做到的。”
她细细思量,眼中悄然溜进了暖光,“李伯伯看的透彻,叶昭受教了。”
“我这把年纪了,又怎么会被这种事所困,看的自然透彻。只是不知那背后之人,可否会再对付叶老板。”
提到背后之人,她笑容隐隐没入,“罪纸在我手中,虽说用处不大,可她若想顾忌颜面,便不会再使坏。”
想到了原主自以为找回了亲生父母,却日日备受欺凌,原本激动喜悦的心情仿佛被腊月的冰水淋了个全身,心如死灰。
她声音淡淡,却饱含坚定力量,如暮冬时节的火炉。“她若是还不肯放过我,我也得让她知道,我不是个好欺辱的。”
李伯伯的华发在暖光下微微放亮,他沉沉地点了点头,眸光满是欣慰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