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是将她问住了。云倾岫垂眸,纤长的睫毛将阴翳投撒在下眼睑之上。
如果一切发生变化,会不会爱上轩辕九翎?
她想,是不会的吧。前世她被容景熙迷得团团转,今生她那冰封的心被容昭华一点点融化捂热,似乎与轩辕九翎无论如何都没有太大的关联。
唯一的情分也只是童年的那几个月,而她当时,还不懂何为爱。
明确了自己的内心,云倾岫缓缓蹲下,与他目光平视:“不会。阿翎,爱情无关乎先后,不会爱上的人,就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伴,都无法让人动心。
更何况,我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那份最纯粹热烈的感情一旦掺杂进那些复杂的因素,便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的身份,立场的绝对对立就注定会对彼此有所隐瞒,注定有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与其在泥沼中挣扎,不如放下。”
“放下”两字出口,两行泪便骤然从他脸庞上滑落。
放不下了,那份爱已经烙印在他灵魂之中,与他同生,至死方消。“那就杀了我。失去关于你记忆的我,已经不完整了。”
那股铺天盖地的悲恸欲绝亦深深感染了云倾岫,她知道自己的话语对他而言是多么残忍,但只有这样才是对彼此的负责。
但在云倾岫的余光瞟见轩辕九翎身后靠近的人时,犀利如刀的凤眸微眯,随即恢复了正常。
趁着轩辕九翎失魂落魄之际,她倏地抽出了没入他心口半寸的长剑:“阿翎,对不起,忘了我吧。”
云倾岫没有犹豫,将轩辕九翎推到已经从身后靠近他的人手中。
那是,轩辕晴的人。
轩辕九翎被轩辕晴身边的高手扣住了双臂,胸前的鲜血浸透了里衣,从铠甲的破漏之处不断渗出。
阿倾,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啊
云倾岫转身,没有去看他。只是在震天厮杀的响动之中,一道细微的“叮咚”声被淹没。
那是一滴泪,落在冰凉铁器之上的声音。
咸涩的泪水,与剑身上的血迹和在一起,冲淡了原有的血色。
但不过是片刻的调整,她便挥舞起长剑,与敌人进行厮杀。
是夜,云倾岫卸去一身沉重的铠甲,沐浴过后侧卧在床榻之上。
惊鸿坐在一旁的木椅之上翻看着飞鸽传来的书信:“小姐,我们的药材已经加急送往各地,若不出意外,五日之内应当可以解决。
届时各方势力稳住局面,都可以抽调主力军队支援京都,与我们里应外合。”
“皇宫里可有动静?”云倾岫已经半阖着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显得异常困倦。
惊鸿瞧着以往一直神采奕奕的云倾岫如今总是挂着倦怠,不由得心下又是一揪。“有些妄图强闯皇宫的人都被弓弩手射杀了,目前看来,形势还算稳定。”
云倾岫纤长的睫毛轻轻煽动,眼帘微抬:“惊羽卫和御林军伤亡情况如何,可都有统计?”
惊鸿放下手中的信笺,倒了杯茶水递给她道:“有。惊羽卫没有死亡之人,受的大多是皮外伤,不严重,止血包扎后便能好。
御林军那边是将军府负责清点的,大概死了几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