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约莫两刻钟。
方老丈指着小路旁的第三间灰褐色土屋,道:“贵人,就是这儿了。”
李承乾顺着望去,这片房屋不少,但几乎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没有几进的小院,甚至许多连侧厢房都没有,仅有一间孤零零的主屋。
这些屋子又全都一间挨着一间,十数间连成一排,整个村落就由这一排排的屋子组成。
看起来很像军营。
方老丈见李承乾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出声道:“庄里的里正原来也是军伍出身,是他建议大家把房子都建成这样的。”
原来如此。
李承乾点头,径直跟着方老丈进了内屋。
一张方桌、几条矮凳摆在屋子正中,后面角落里是两张破旧的胡床,其间用一匹黑布做了简易分隔。
方老丈搬来矮凳,笑道:“这家里也没啥人,除了小老儿就剩下一孙儿,是清冷了些,还请贵人多担待。”
“不妨事。”
李承乾正要坐下,小安子提前跑到矮凳旁,用手臂擦拭后又站在一旁典着脸傻笑,李承乾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刚落座的方老丈见到这幕,眼底深处光芒闪过,笑容愈发热烈起来。
“老丈,听您说家中还有一名孙儿,怎地就您一人在。”
李承乾主动挑起话头,与老丈攀谈起来。
方老丈一拍手,道:“家里分配到的田地并不在一块,二牛他体恤我也这个祖父,主动揽下远处的那片地,平日里回来得要晚一些。”
李承乾赞道:“哈哈,老丈倒是有个孝顺的好孙儿。不知年岁几何?”
说起孙儿,方老丈笑容憨厚道:“那傻小子年十有七,确实从小便极为孝顺,若非小老儿自己要求做些农活,他都准备一个人全都干了。”
“贵人有所不知,二牛出生就与旁人不同,不哭不闹力大无穷,比小老儿当年都厉害许多,若是他去参军,少说也能当两个伙长。”
听见参军两字,李承乾眼睛一亮,连忙顺着往下说:
“那确实有些可惜啊,不过老丈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孙儿,也舍得让他投身军伍吗?”
方老丈脖子一挺,义正言辞道:
“有啥舍不得,也就是咱们庄内佃户不让私自投军,否则小老儿早让他滚蛋了。”
李承乾闻言有些诧异,忍不住追问道:“这...这打仗可是有风险的,老丈当真这么想?”
听见李承乾不大相信的语气,方老丈急了。
拍着胸膛,眼睛瞪得溜圆道:“就是这么想的,他要是能参军,明天我就去北边质庄给他说门亲事,留个种爱去哪去哪。”
“当年都尉可说了,大...大...打仗父死就死了,有后就行!”
这一刻,李承乾在方老丈身上看见了光。
虽然言语间没有多少文化,但那一颗拳拳爱国之心,让他深受感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祖父,俺回来了。”
李承乾回头望去,一名身高近一米九,虎背熊腰的男子正向内屋走来。
小小的门,大大的人。
这视觉冲击可谓是强烈到爆炸。
在唐朝成年男子平均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这还是靠着不少贵族拉高后的数据,像李世民李承乾这一家子,身高几乎都是一米八的样子。
但平民中,想找出一米八的男子几乎不可能,更别提二牛这么高的人。
李承乾望着二牛时,二牛自然也看见了李承乾。
“你是客人吗?”二牛楞了两秒,笑容憨厚道。
没等李承乾回答,老丈起身锤了二牛一拳:“瓜怂,这是贵人。”
二牛呆呆道:“贵人不是客人吗?”
于是,方老丈又锤了一拳。
二牛傻笑间,方老丈指着门口左侧的一块巨石,道:
“去,给搬到那边去。”
二牛瞥了眼巨石,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拍了拍身上麻衣,转身出门。
双腿半蹲扎起马步,双手环抱巨石。
‘喝。’
一声大喝,手臂与双腿的经脉应声浮现,巨石眨眼间离地而起。
抱起巨石后二牛仿佛更加轻松,晃着脑袋向方老丈手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