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副村长摊手耸肩,苦脸道:“怎么管,嗯?事情都过去三年了,怎么管得了?”
程自远和杨晖同时喊:“刚才明明看见这些小孩个个脸上有血,前面的车也翻了,怎么会过去了三年?”
吴副村长有些无奈,叹口气,说:“唉,你们不了解啊,车祸的确是三年前发生的,几十个吴村长大的孤儿坐校车去三溪洞上学,在这一带遇上运送水泥沙子往吴村盖度假酒店的大卡车,两车相撞,校车翻下山崖,上面的孤儿、司机、老师全都遇难,奇怪的车祸啊,几十条人命全都含冤不白,冤怨郁结!”
骤停的黄色校车,车身塌陷和撕裂,轮胎瘪掉,血迹斑斑……嗡,程自远的大脑一阵疼胀。出车祸的校车明明在山下的雅答堡,怎么会……莫非事后被拖下了山?明明报废了,怎么会惊得大巴司机大叫?——难道他眼花看错?
那么,时隔三年,这些死去的孤儿怎么又出现了?
“你是说他们是——鬼?”程自远小声问。杨晖倒吸一口凉气,两手死死抓住程自远的胳膊。
吴副村长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父亲说也许是,也许——只是一种幻影,就像贵国皇宫晚上出现的古代宫女影像,但凡景象夜夜重复阴气过重,或事故惨烈悲天恸地,就会令山水草木吸收他们的形貌身影,在相似的环境里再现。”
杨晖咧嘴如哭,道:“我的妈呀,吓人,快走吧!”
重新上路。三人再也不说话,仿佛生怕惊扰什么。
到吴村,天已全黑。吴副村长问:“你们在哪儿下?”
程自远懵了,没好气地说:“不是说好你们免费接待的么?怎么反问我们?”
吴副村长含笑对程自远说:“程老师误会了,你是老师,好办,可以住孤儿院,也可以借宿村民家,大家都欢迎。”
转脸看一旁发怔的杨晖,表情为难,讷讷道:“只是……这位女士恐怕……难办啊,你们大概了解过,我们吴村从不接待真正的游客,三百多年来都是这样的。”
杨晖闻言竖眉瞪眼,叫:“什么?你们只管我男友?要撇下我?要我和他分开住?”
吴副村长赔着笑,弯腰致歉,口气混合了惋惜、无奈和一种莫名的得意:“没办法,这是规矩,不是要你和男友分开住,是你没有地方可住!你们事先也应该清楚,本村非教师、保育员一律不接待,我把你载到吴村,已经算是破例了。”
杨晖双手捂脸,呜呜咽咽哭起来,哭声带着颤抖的叫骂:“什么破地方,害得我有家难回!呜呜呜,我不稀罕了,我要回去!”
程自远慌了神,拉住她哄劝,说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行天一亮就回去。杨晖怨怒地盯住他,眼睛通红,头发散乱,爆发出的哭骂撕裂了黑寂的夜空:“都是你害得!你个穷教书的,没钱就不要出来旅游,不要找女朋友!我上你的老当了,我要回去,你这就陪我回去!”
程自远搀扶她,转脸看吴副村长,乞求道:“能不能请你帮找家旅店,我们付钱,熬过这个晚上?”
吴副村长鼻孔哼哼,发出讥嘲的笑,说:“吴村不接待游客,怎么会有旅店?三百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