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阿兄,廖文南灵机一动。
前世她想求富贵荣华,不想随便嫁个穷小子,吃苦受穷一辈子。故而听从了阿父的安排,汲汲营营一生,荣华富贵是享了几日,却如过眼云烟,抓不住留不得,最终惨淡收场。
今生她突然不想在走之前的路,更不想再回那个能逼疯人的地方,面对那残忍嗜血的皇族。
不如去投靠阿兄!
廖文南回忆,当年她被送到范晔身边,本以为那晚就要献身,结果空等一夜。翌日,直接被管事安排上了马车,竟还留了一个小丫鬟服侍自己。路上她才从管事口里打听到,朝廷不知为何派了韩道远的先行军赶往边境,范晔自然被韩道远急召回去。
当时她是唯一被带走的女眷,心里还得意了一番,没想到后来......
若干年后,她终于熬出头,与阿兄见面说起这些年的境遇,才知道阿兄当年就在那批急行军里。
这念头一起就按捺不住,次日,阿父与继母急匆匆出门找门路,阿弟在一间酒肆做学徒,家里只剩她一人。
她跑进继母卧房,从箱笼里翻出一个木盒子,又从床褥底下翻出铜匙,打开木盒子,里面一个葛布袋子,打开看了一眼,两块碎银子,几百铜钱。
一把抓起放进怀里,想了想,只拿了两块碎银子,铜钱并钱袋一同放回木盒,铜匙放回被褥里。
收拾妥当,打算把木盒压回箱笼底下,抬眼看到箱笼另一边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
她耐不住好奇打开,两只赤金金步摇,一块玉双离鸡心佩,成色算不上上乘,但却很珍贵。
这几十年里她对阿母的记忆早已模糊,依稀记得她弥留之际,那双干枯的手温暖有力的握着她。
阿母娘家曾是个小商户,在当年也算是殷实之家。她离世前给自己留了两只赤金金步摇作嫁妆,给阿兄留了一块玉双离鸡心佩,都交给阿兄保管。
阿兄离家前都给了她,后来却是被她弄丢了。
何时丢得已记不清了,如今看来却是招了家贼。
廖文南气急,匆匆把包袱打了个结,揣进怀里。
她去阿弟屋里拿了件旧衣裳,回了自己屋里,束胸束发,穿好衣裳。
他俩身量差不多,穿上还算合身,上下打量了下就要出门。
走到门口顿住,想了想去灶间拿了剩下几个冷干粮,把家里唯一的水囊灌满了水,装在一个粗布袋里就出门了。
走出巷口,廖文南一瞬间有些懵,她不记得出城的路了。
她又不敢问路,这个里坊的人大多几十年住在一起的,保不齐就碰上街坊,到时候怕是没走出城就被抓回来了。
踌躇片刻,廖文南觉得青州在北边,那就往北走。她还算好运,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感觉,一路跌跌撞撞,赶在天黑前出了京口北城门。
一出城门,廖文南有些慌了,她陡然记起大晚上的城外也没有旅舍可以寄宿,荒郊野外的她这小身板不是得喂了野狼吗?
即便不会落入狼腹,如今这乱世,流民也能把她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