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弘文闻言脸色越发恼怒了,
“还要扯谎今日王先生又来告状,说是你兄弟打人了?”
武怀德被当面戳穿谎言,立时心虚的涨红了脸,看了一眼一脸不服的兄弟,捏了捏他的肩头不许他开口,自己却辩解道,
“不是弟弟打人了,是两人打闹罢了!”
武弘文脸色沉了下来,
“胡说,王先生分明就说是你兄弟先动的手,怎得到你这里就成打闹了,武怀德你如此谎言开脱,当真是为你弟弟好么?”
武怀德被武弘文一瞪眼,立时就吓得不敢再说话,武显荣却是不依,跳着脚的叫道,
“父亲,不是我打的他,是他惹的我!”
武弘文瞪着小儿子,
“人家怎么惹你了,王先生说了,那周通判家的儿子虽大你两岁,但平日里一向老实,你却是个惹事生非的性子,说是人家惹你,我是一百个不信!”
武显荣闻言气得直跳脚,
“父亲冤枉人,分明就是他他惹我!”
“他怎么惹你了?”
“他他说他说我们家接了一个山里来的野丫头,说说我们一家人都要被野丫头克死!”
武推官家里原配早亡,后继之妻乃是原配胞妹,前头原配所生之女据说是命中带煞,要克家人,被送到了山中要养足十年才能接回来
武弘文在杭州做了十年官儿,这些后宅家事在杭州官场家眷之中亦不是甚么新鲜事儿,小孩儿在家里听了两句闲话,便拿出来互相取笑也不是甚稀奇事,只武显荣是个性子急的,被人取笑两句便立时心里不爽快了。
他虽说是小两岁,个子也生得普通,可耐不住是个狠角色,跳起来揪着周家三公子的头发,整个小身子吊在人家的身上便不放,那周家三公子的头皮都被扯红了,明明大两岁却被武显荣给弄哭了,私塾里的先生见都是官家的子弟,两头不得罪,便索性到衙门里寻了两方家长说了个清楚。
武弘文与那周令周通判自然都口称犬子顽劣,先向先生告罪,然后都称要回去好好教训自家的小儿,此事便算做揭过了。
不过外头的事儿处置完了,家里这不省心的小儿子,自然是要好好教训的!
武怀德在一旁原本想捂兄弟的嘴,却是没想到武显荣嘴快,一下子都给倒出来了,急得他看了一眼武馨安,在一旁连连瞪武显荣。
“笨蛋,他就是故意气你的,你不知道么!”
弟弟才四岁懂得甚么,那周家的小子,别看生得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实则一肚子坏水,故意在弟弟面前指着他叫“山里人”、“野丫头”“野小子”一通儿乱叫,弟弟的性子急,气得抡着小拳头就扑了上去,那小子也忒不是东西,打得过便打,打不过立时转身就告了先生,害得弟弟被先生打了板子,还到父亲面前告状!
武显荣一番话说出来,立时惹得全家脸上愠怒,小程氏也是眉头一皱道,
“老爷,这周家的孩子也是口中不修德,可怪不得我们家二郎!”
武弘文却怒道,
“你休要惯着孩子,君子动口不动手,人家不过随口几句闲言,就激得他动手打人,以后大了,人家再激几句,他岂不是要杀人了?”
小程氏被丈夫训斥立时收了声,不敢说话,一旁的武馨安却是应道,
“父亲,母亲这话却是不错,甚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依女儿看来那些嘴上刻薄的,就是欠拳头收拾,好好教训一顿,打得怕了,他自然便会闭嘴了!”
若是有把杀猪刀在手,却是比拳头巴掌都好使了!
武馨安此话一出,立时得到武显荣的响应,过来一把拉了武馨安的手道,
“大姐姐说的对,就是应当打他!”
武弘文对小儿子可以沉下脸来教训,对上大女儿却是早存了三分心虚,闻言摇头道,
“安安,不过小孩子间打架,何出以暴制暴之言,应当教你弟弟温良恭谨,友爱同窗才是!”
武馨安嘿嘿一笑心中暗道,
“甚么温良恭谨,有拳头自然便温良了,拳头最硬了,自然就恭恭敬敬了!”
一旁的小程氏生怕小儿子还要挨骂,忙道,
“老爷,我们还是先进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武弘文点头,想了想对两个儿子道,
“今日之事,显荣大错,不应与同窗动手殴斗,怀德小错,不可是非不分,袒护弟弟,二人都罚大字二十篇!”
两个小子一听互视一眼,立时耷拉了脑袋,应了一声,
“是!”
武弘文见两个小子服了,这才当先迈步,领着妻儿进去给老母亲请安,武馨安见武弘文一左一右是武媛祯姐妹,小程氏抱着小女儿落后半步,却是有意无意将自己挡在了后头,当下撇了撇嘴,索性也不与她争,便落后几步打算走在后头。
武显德犹豫了一下,看了武馨安一眼欲言又止,紧走两步与小程氏并排而行,倒是武显荣伸手拉了拉武馨安的袖子,
“大姐姐”
武馨安歪头看他,
“何事?”
武显荣想了想道,
“大姐姐,他胡说我明儿还去揍他!”
武馨安闻言嘿嘿低笑,
“你不怕被父亲责罚么?”
武显荣想了想挥舞着小拳头道,
“写大字嘛,我会的!”
他那大字有甚可写的,通篇就写个一二三,慢说是二十篇,便是二百篇也能写完!
武馨安笑着点头鼓励他道,
“嘴欠的人便应当好好收拾,打得他服了便不敢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