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太过诡异骇人,有几个仆人已经有些慌了。领头的心一沉,一脚踹倒一个难民,又挥刀砍伤了另一个。
“让你们让开听见没有!”
接连几刀落下,鲜血飞溅。有个难民摔在一旁,抬头看了看车队后面,不顾自己的伤口,疯了一样往后跑。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整个难民群体都动起来了,不要命地跑向后面的粮车,跑不动就爬,爬不动也要死死看着那个方向。
“粮食!我的粮食!”马车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引来几个难民试图往车上攀爬。
“出去!出去!你们这些贱民!”马车里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蠢货!拆一袋粮食往池塘里撒,其他人赶紧走!”
有仆人拿着粮食跑到池塘边,边喊边往池塘里扔,难民早就饿得神志不清,一窝蜂地往池塘里跳,哪怕不会水也记不得,好几个刚一下去就沉底了,手还在挥舞着抓水面上的粮食。
马车车队趁机加速,飞快离开这里。第一辆车还往下扔了些绿色的东西。
“作孽啊,”村长看着被难民挤满了的池塘一阵感慨,旋即想到自家村里那点粮食可不够这些饿疯了的人吃一顿,赶紧催促大家快走,万一被围了大家又得断粮。
队伍快速通过,只是除了实在困难的,各家各户都往路边留了点粮食,不多,很多人不过捏了一小撮,嘴里念叨着日子都不好过希望对方体谅。
宣宁有意放慢脚步,渐渐落在了最后,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
是江大。
他像是洞悉了宣宁的意图,掌心朝上,朝着宣宁伸出了手。
宣宁犹豫了一下。
江大深吸一口气,把手又往前伸了伸,转了个方向,一脸严肃地看着宣宁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宣宁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就好像以前跟朋友出去玩回家了晚了,正想偷偷回房间,却开门就对上了家长——总之,她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小包袱里仍旧是一些高粱。
江大对包袱的分量有些惊讶,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推了推宣宁的后背:“跟上队伍,我一会回来。”
说完,江大看着宣宁回到了队伍里,转身跑到了池塘岸边。
池塘里的争抢仍在继续,因为争斗,部分粮食还往池塘中心和对岸漂远了一些。
“这里有粮食!”江大大喊一声,把手里的包袱解开,举得高高的,让人看见里面的东西。
池塘里的难民一阵骚动,因为争抢,粮食散落在很大一片池塘里,显然没有江大手里的粮食多。
有些难民们离开水有些凉的池塘,开始回到岸上,还有些难民依然追逐着水里的粮食,张着嘴喝水里的粮食,一口水里运气好也不过十几粒,喝得发撑了也不知道停下,依然大张着嘴喝水。
江大还嫌不够,不停弯腰抓起村民留下的粮食给他们看:“这里有粮食,这里也有,这里也有……”
难民彻底疯了,拼了命地朝江大跑去。江大看池塘里的难民不多了,终于不再刻意招惹他们。他把手里的粮食分成几份放在路边,收好包袱,迈开大长腿,头也不回地跑了。
江大在长跑冲刺的时候,宣宁正在头疼。
他们急急忙忙过了那段路,一转头发现了一个小尾巴。
一个穿着绿衣服的丫鬟。
宣宁立马就想到了从第一辆车扔出来的绿色不明物,果然,名为绿柳的丫鬟哭着说:“……老爷嫌车子跑得太慢了,嫌我沉,就把我推下来了,可是我不沉啊呜呜呜呜……”
这不是沉不沉的问题。
宣宁礼貌提问:“不然怎么能是你们老爷呢,这种事少干一件,他可不就从畜生不如变成畜生了吗?”
绿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哭泣声都顿住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新处境。
车队已经走远了,她想活下去,就得想办法被这个新的集体接纳。
“我,我……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收留我吧。”
村民埋头赶路,没人理她。
“我……”绿柳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宣宁,在她看来,宣宁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感觉很从容,有底气。昂首挺胸,说话也文绉绉的,一定是个大家小姐。
“小姐,我可会伺候人了,让绿柳伺候你吧,保管每天都让您过的舒坦,什么都不用操心。”
宣宁:“……”
这个丫鬟脑子好像不是很好用的样子。
见过满头满脸灰的大家小姐吗?
温饱还没解决呢,哪就能跳到地主阶级了。
多个人就要多喂张嘴。她供得起吗?她配吗?
“我不配。”宣宁的语气无比诚恳。绿柳惨遭拒绝,整个人都慌了,努力把身上的优点都说出来,期望宣宁能改变主意:“我……我会端茶倒水,会做点小点心,会洗衣服做饭,还会绣荷包,还……”
绿柳胳膊一阵疼,她转过头,发现刚才还冷漠无情的女孩死死抓着她的胳膊,眼睛亮的像是要把她吃掉:“你会刺绣?”
“会……会一点。”
宣宁原地一个小跳,兴奋地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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