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脸黑得像锅底,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妻来,忙问道:“你母亲呢?这事儿禀报了你母亲没有?”
陈宝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派人禀报过了。母亲一听到这事就厥了过去,请了郎中来给扎了银针,如今是醒了,可是又伤心又生气,拍着炕骂老八。儿子也不敢让母亲去八弟院子里看那血腥场面,便叫婆子们好生侍候着娘,不让母亲出院子。”
陈大人一听老妻没事,提着的心倒是稍稍的放下一点来。略一沉吟,道:“将老八院子里所有的奴才不论知道不知道的全部都清理掉,老八媳妇儿带来的那几个陪嫁的丫头婆子暂时还不能动,定国公府来人吊唁,若是看不到她们会起疑心。你这样,多给银子,叫她们闭上嘴巴,告诉她们,若是敢多说一个字,小心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现在,立刻,派人去查老八媳妇那几个陪嫁丫头婆子的父母兄弟住在哪里,都是做什么的,盯死了,以防万一。”
陈宝珏忙应了声:“是!这个事情我马上派人通知二弟去办。”说着,心里也是不由得一凛,老爹这手段自己真是一辈子都学不来了。他也知道得封口,不能让消息传出去,却真是没有清理掉八弟院子里所有奴才的勇气和狠心。八弟院子里上上下下的至少也有三十四个奴才,再加上她们的家人,老爹这是想要多少人的命啊?
可又转念一想,八弟妹的真实死因要是传到定国公府王家人的耳朵里,那可真是够陈家喝一壶的。还是自己老子杀伐果断。陈家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遭殃。
陈宝珏又问:“父亲,那怎么跟定国公府传讯?八弟妹的死因——”
陈大人道:“这有什么难的?她本来就身怀六甲,身体笨重,头一晕,下台阶跌个跤不是很平常么?到时候把贴身侍候王氏的丫头婆子打死两个,叫王家消消气就是了。”
陈大人布置完这些,父子俩个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老八陈宝月的院子。
院门紧闭,院外四名彪形大汉,都是陈大人的亲信长随,腰中悬着宝刀跟门神似的守在门外不准人出入。
谢昭昭把陈家父子俩个所有对话都听进耳里,浑身不禁的打了个寒战,这个姓陈的老头儿也太丧心病狂了,就为了掩盖他儿子错手杀妻的罪行,居然想杀掉三四十口人!
也不知怎么的,谢昭昭只觉得胸口的气血翻涌,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株植物的形态,根本不具备人的五脏六腑和感官,但她就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胸中有口恶气实在难平。
接着,谢昭昭就感受到了来自身体内的变化。胸口这口闷气开始四处冲撞,仿佛是被围困已久的困兽要突出重围一样,在她身体里左突右冲的。
谢昭昭也搞不明白,自己现在明明就是一株不老草,没有神经,没有血管的,怎么就会有气血上涌的感觉呢?这感觉极其真实,就跟她还是个人时那种气晕了头的情形毫无二致。
谢昭昭总觉得自己可以阻止这场杀戮,而且阻止了这场杀戮,将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当然,这惊喜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有这种类似于第六感的直觉罢了。
可是,身为一株草,一株被这里的人称为仙草的不老草,口不能言,足不能行,要如何救下这几十口人的性命?谢昭昭也是毫无头绪。
谢昭昭脑子里转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时,她已经被陈大人夹在腋下来到了罪魁祸首陈宝月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