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郡主,幸而您落水未久,虽有寒气入体之象,但将养几日,勿要外出,想来也就好了。”
赵永乐心想着自己前世丑陋的疤痕就是因为这场落水,心里已有准备太医要提起她疤痕的事,不免心中酸涩,只父王身边的太监裕福在此,她怕显露哀意惹得父王担心,故而强自镇定,等着太医继续往下说。
裕福听太医说郡主身体并无大碍,松了口气,又细心地问道:“可要服用些汤药?郡主日常可有需要避忌之物?”
太医一一回复,赵永乐半卧在榻上听着,越听越发起疑。
怎地太医并没有提到她疤痕的事情?
赵永乐回想上辈子从昏迷中醒来,身子虽也是没有大碍,但当下只顾着关切胎相不稳的母妃,倒不记得当时太医们是怎么说的。
裕福也想问问郡主身上疤痕的事,只怕太医说得不好,赵永乐会不高兴,便打算待会儿去外头寻太医再问。
没想到赵永乐便直接问了出口:“两位大人,我这痘痂碰水可有妨碍?”
赵永乐毕竟是妙龄女子,在场的下人们也很关心她的痘痂是否会有影响,便皆聚精会神听那两位太医回答。
那年迈些的太医微笑道:“下官在郡主昏迷时也问过这别宫里服侍的人,打听得那小湖湖水甚是干净,想来如此前一般精心照顾,那痘痂也就没有什么妨碍了。郡主若是担心,下官开的药方里,也有消炎镇静的效用,对您的痘痂早些脱落也有帮助的。”
赵永乐听到小湖湖水甚是干净时,陡地睁大了眼睛,不觉双拳缓缓紧握。
分明上辈子她的满脸满身疤痕,都说是落水的原因。
赵永乐依稀记得总有人说,掉进不干净的湖水,才导致未好全的痘痂反复感染,上辈子的她对这个原因深信不疑,甚至薛皇后看她落水伤口总是难愈,还发落了一批别宫里的宫人。
现在听到太医的说明,仔细一想,这别宫乃是御用行宫,小湖都是活水,又有宫人每日打理,湖水会有多脏?且她受到精心照料,怎么还会伤口反复感染?
赵永乐蹙紧眉头,脑袋里的迷雾好像忽然被拨了开来,好像……上辈子总在她耳边说那湖水不干净的人,就是黄嬷嬷……?
赵永乐的心跳倏地加快。
她抬起头想去寻黄嬷嬷的身影,裕福恰好此刻出声:“既是如此,两位大人辛苦,还请您一位随咱家回宫复命,另一位留侍于此。”
裕福又对着赵永乐和煦笑道:“郡主且安心休养,太子殿下肯定记挂您的安危,咱家先回宫复命,好让太子殿下安心。”
赵永乐收回心神,勾起唇角微笑道:“有劳裕福公公,就是我母妃那儿……”
裕福心领神会,立刻回道:“郡主安心,既然您没事,太子殿下肯定会好好向太子妃娘娘分说此事,好让太子妃娘娘安心养胎。”
赵永乐点点头,母妃有孕在身,对她来说,可比自己的疤痕重要多了。
只要能让母妃保住这胎,好叫那小兔崽子顺利投胎,母妃也能养好身体,就算她还是如上辈子那般满脸痘疤,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团聚便好。
裕福对赵永乐言笑晏晏说完,转身对一众宫侍严厉吩咐好好伺候郡主,才领着一个太医回宫去了。
裕福自然不是空手而来,依着太子的命令带了好些上等补品与能干的嬷嬷宫人们给赵永乐,另还有一队太子亲卫,务必要让赵永乐安心休养。
裕福走后,赵永乐立刻唤了金川上前。
金川是她身边第一人,最晓她心思,在赵永乐唤她时,便轻轻摆手让其他人都退到门外。
然后才来到赵永乐身边,轻声道:“郡主,黄嬷嬷一直不肯待在这里,说不符规矩,要回她的房去,奴婢跟银河费了好大劲才按住她,黄嬷嬷又总念着,得回宫禀报去,奴婢都说了,宝沙去宫里禀告了,黄嬷嬷总一副不安心的样子,也是黄嬷嬷年纪大了,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奴婢替黄嬷嬷擦身换衣后,作主让黄嬷嬷睡在此处偏殿暖阁,让银河与四个小宫女专门看着,不让其他人有机会接近黄嬷嬷。”
赵永乐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又问:“我昏迷这段时间,黄嬷嬷都没醒来?”
金川迟疑了下,觑着赵永乐的神情,又压低了声音:“请郡主饶恕奴婢自作主张,奴婢也是担心黄嬷嬷醒来后不知如何继续拦阻,毕竟黄嬷嬷比奴婢等人面子大得多,奴婢便让银河备好了安神汤,黄嬷嬷中途有醒来一次,又喊着要回房去,银河便哄她说是驱寒的补药,喝了再回房,黄嬷嬷这才喝下,到如今还睡着呢。”
赵永乐有些惊讶,她在落水以前,虽说薛皇后对她十分严厉苛刻,但在父王母妃教养下,她可说有些骄纵不知世事的,身边的宫女照理说也不会那么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