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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这话虽糙,但理不糙。
顾秀才为人刻板严谨,交际圈有限,从来不是容易得罪人的性格。且就算他得罪了什么人,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得罪能用出这种手笔的人。
都是普通百姓,平时纷争不过三瓜俩枣,何至于这般毒辣手段毁人名誉、要人性命?
“薄春山你说,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妇人泼上名声、泼上自己的命去害一个穷秀才?”
顾玉汝竟不自觉问出心中疑问。
也是这些事宛如一团乱麻困扰着她,她知道的信息太少,心事又太重。
“让妇道人家泼上性命去对付一个男人可不容易,要么是为情,要么是为财。”薄春山摸着下巴道。
“为情何解?为财又是怎么说?”
“为情自然就是你爹负了人家呗,至于为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正常不过。”
顾玉汝皱眉道:“你别胡乱说,我爹怎么可能会负她,两人年纪都对不上。”
是呀,黄寡妇不过二十多岁,顾秀才却是三十多岁,整整相差十岁之多,怎么可能为情。
薄春山见她困扰成这样,目光闪了一闪,忍不住抱怨道:“顾玉汝你又不跟我说实话,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寡妇是不是和你爹有什么关系,到底怎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出主意?”
可她怎么说?
说她重活了一世,还是脑子里多了一个记忆,知道她家即将有灾祸降临?
此时顾玉汝已经意识到,她终究还是露了短,从她把这事托给薄春山去查,就避免不了他会知道一些事,而这里头有些事情她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
因为她没办法解释,所以他不知道具体,自然也查得没重点,所以事情进展很慢。
顾玉汝内心十分纠结。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她虽记不得具体时日,可事情发生大概就在近期,如果她掌握不了先机,又谈何去改变她爹的命运,甚至是顾家的命运?
看着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薄春山,她想了很多,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我做了一个梦……”
……
听完顾玉汝说的话,薄春山下巴都要掉了。
“你是说你做了一个梦,梦里梦见这个黄寡妇害了你爹?她诬陷你爹逼/奸她,还吊死了自己,让你爹根本说不清楚,最后你爹也死了?”
顾玉汝点了点头。
“那浩然学馆我还是几年前去过一次,那时里面还没有黄寡妇这个人。还有之前我去乔家,其实不过是为了印证梦里发生的另一件事,我梦见乔家的大老爷突然暴毙,死因是马上风。”
如果说之前薄春山还不以为然,可当从顾玉汝口中听到马上风这几个字,他就彻底震惊了。
做他们这个行当的,经常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所以野路子的小道消息特意多。尤其之前顾玉汝突然去乔家,又发生了那样一件事,薄春山事后自然打听过。
乔家对外面人声称乔家大老爷是得了急病而死,只有些许人才知道真正的死因。
而死因正是马上风。
此时薄春山已经顾不得去诧异顾玉汝一个弱女子为何竟能说出马上风的字眼,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从未有过的严肃,至少顾玉汝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顾玉汝我告诉你,这件事除了我以外,你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包括你爹娘兄弟,还包括……包括那姓齐的秀才。”
齐秀才?
齐永宁?
这跟齐永宁有什么关系?
不过顾玉汝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因此眼神有些复杂。
“这事我会帮你去办,也会帮你去查。你既说的这么清楚,事情就好查了,人害人必然有其目的,不外乎为情、为仇、为财。
“情没有,你说的年纪对不上,仇自然也不可能有,两者根本没关联,那就只有为财了。那黄寡妇的小叔子好吃懒做,还有个好赌的毛病,不过他赌的小,入不了我的眼,我就没在意,我回去就让人去查一查他,说不定在他身上会有别的发现。”
这时候,薄春山显露出顾玉汝从没见过的属于精明的一面。而他不愧是市井出身,又见识的三教九流较多,仅凭只字片语就又发现了新方向。
其实方才顾玉汝也想到了黄寡妇的小叔子,只是这个人不显眼,可若是结合他品行不端,说不定这次还真能查出点什么。
“你为何不怀疑我说的话?不觉得这种事很匪夷所思?”顾玉汝忍不住问。她其实已经做好了他会质疑的准备,甚至准备好了说辞,可他却似乎一点都不怀疑。
“我为何要怀疑你?你会骗我?”
她摇了摇头。
“你会拿你爹的事故作玩笑?”
还是摇头。
“你是会随意诬陷人的人?”
“好吧,就算你是,但我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其实顾玉汝已经明白薄春山的意思了,不管她是不是骗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还瞒着他,只要她的说辞能敷衍过他,他都不会多问,并会选择去帮她。
这是一份何等的信任,竟让此人做到如斯地步?
如果说薄春山是个莽夫,可莽夫会成为镇海王?也许一个莽夫确实能因为或是勇武,或是一时运气发达,但绝对走不到前世镇海王的位置,还能和多智近妖的齐永宁斗那么些年?
所以说,这就是喜欢?
可以甘愿付出性命,可以不问是非、不顾一切?
“这事就交给我了,你记住我说的话,你做梦的事不要跟任何人再说起了。”临走前,薄春山又说了一遍。
留下顾玉汝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