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同意，我就搬铺盖上他家去住了。厂里开不出支，我没钱，我不住他家，我住哪？我还没带着老婆孩子去呢，算便宜他了。”

“嘿嘿，姜兆祥你真有本事。”

伊人是打心眼里说的，这个姜兆祥，个头这么矮，长得怎么砢碜，还找了个当地媳妇。

“伊，今天上平房，你不冷呀。”看着伊人穿着长裙，姜兆祥不禁缩了一下身子。

“不冷，我里面穿着毛裤呢。”

“兆祥，伊是美丽战胜严寒。”曹建波摇晃着小脑袋说。

“真的不冷，我的裙子是毛呢的，可抗风了。”

“没事，伊，你要是冷，我就把棉袄脱给你。”

“脱吧，兆祥，你现在就可以脱呀。”曹建波在后座看着姜兆祥。

“伊人不冷，前边有暖风，我就是怕我家伊冷，伊，你再说冷，我可真的脱了。”

“脱呀，兆祥，我们看你脱光了，什么样？”杜兆臣从后视镜窥视着姜兆祥。

“伊，你说，你要是说让我脱，我就脱。”

“一边呆着去吧，你最好站在大野地里，脱光”

“真的呀，伊，你是这么狠心呀，让我”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颠簸，车停下了，到了松江最远的区域平房的北厂。

“哎呀，你们也来了？”

胡庆国凑了过来，“伊人，你们也来了。”

“老胡，你们小组也来了，验谁家呀？”

“老头队的，付有林，”胡庆国贴近伊人的耳朵，“这个老头挺烦人的，你们也小心点，上次”

施工单位跟上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稍不留神，就会有人投诉，勒、卡问题。据说，胡庆国已经遭到投诉了。

更何况这个老头队，是原来老能源公司退休的领导成立的队，挂靠他人公司，来挣钱。

付有林，一个矮胖子，一脸的假笑，旁边站着一个黑脸的男人。

“我们欢迎你们来检查，好好检查，欢迎欢迎。”

伊人这时才注意到，付有林手里明晃晃地拿着两条红梅牌香烟。

曹建波把姜兆祥和伊人拉到一边，“这个人叫付有林，是原来老管道的经理，那个高一点的黑胖子是他的儿子。这个老小子，可不老惹，他曾告过有的验收小组，勒卡他。看没，拿两条烟，明晃晃的，我们可不能要他的烟。不过，老小子要是不合格，我们转身就走。”

伊人跟曹建波想的不一样，虽然老头笑里藏刀，不过，人都是不容易的。只要他干得不是过分的差，还是让他过，省得让他满哪儿去说，何必呢。

根据张林华的安排，验收小组各去了各自的验收楼里。伊人他们也到了他们要验收的居民楼。

首先，他们看了一下总体情况，如有没有固定好的，伊人就让跟随来小工赶紧补上卡子。

付有林追了上来，“女同志不抽烟，我就不让了，你们俩，一人两盒。”

曹建波看了一眼姜兆祥，“我和兆祥不抽烟，你给我们司机吧，他抽烟。”

伊人想，这个曹建波就是精明，这种红梅烟，五元一盒，这个付老头再满世界说给了烟，多砢碜！司机就不同了，他只是一个工人，要了你的烟，你还能上哪去说。

工程还算可以，最后，连压也稳住了。付有林说准备了饭店，曹建波拒绝了，领着伊人他们回市里了。

“平房这个地方能吃到啥，还埋汰，我们伊肯定吃不下去。再说，吃了那个付有林的饭，还得让他讲究，何必。”

曹建波晃动着小脑袋，沉吟了一下，“伊，我们最好不要给这种人验收。妈的，工程质量不怎样的，还得小心他说什么，还口饭都不敢吃。”

“那能怎么办？张林华都每天排班，头天施工单位要是报了验收，你就得给验呀。”

“伊，不是有四组呢吗？我跟你说，伊，”曹建波凑到前面，贴伊人的耳边，“你跟张林华不是挺好吗？你看她排班的时候，最好我们小组去老杨干活的地方。没有，也挑个差不多的，不去这种啊！”

曹建波说的老杨，叫杨承荣，省知青队的。伊人给他验收过，矮胖的中年男人，总是很谦虚地微笑着，拎着黑包里藏着大哥大。

“张林华每天下午就排施工单位。”

“这样，伊，你辛苦辛苦，验完收，你就回单位。以后，我跟兆祥负责现场的事，你就负责这个就行了。”

伊人回到单位，张林华正低头写着什么，伊人踌躇半天，还是凑了上去。

“科长，排明天验收的呢。”

“是呀。”张林华微笑着抬头看了一眼伊人，“验收完了？”

“是，科长，明天都哪几家呀？”

张林华是绝顶聪明的人，她立刻明白了伊人的意图，“伊人，你看，你去哪家？”

明天有省知青队的，地点就是家属宿舍。曹建波喜欢杨承荣家的活，那就去他家吧。

“科长，我们去省知青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