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河风越吹越大,虞思眠披散的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她的头发实在太多太长,太碍事了。
她放下笔在乾坤带中翻出头绳,想把头发随便扎一下。
她一抬手,袖子就滑下,露出莹白的手腕,直到看见连祭向她走来。
每次连祭靠近都没有好事,她屏住了呼吸,连绕发绳的手都僵在了空中。
直到连祭走到了她身后,他冰凉的皮手套蹭过她的手背,他拈住了发绳的另一头。
虞思眠想着之前一根发绳被他扯走扔了,被风一吹追都追不回来。
发绳这东西本来就是用着用着就没有的消耗品,再被他扔两根,很快就真一根都没有了。
她紧紧攥住了发绳另一头。
连祭看着她捏住绳子的手,还真是又尖又细,他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你觉得你拧得过我?”
虞思眠想了想,算了,一根发绳而已,这才把手松开。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和一根发带过不去,忍不住转身看他,只见他慢悠悠地将头绳放在唇下咬住,抓起自己身后的头发。
???
连祭另一只手按在她头顶,将她头转了过去。
她还没搞清楚他要做什么,他的手指就穿过自己的发丝,带起了自己额前掉下来的头发。
!!!
虞思眠瞬间全身僵直。
他做什么?
愣了片刻才发现他在给自己梳头!
他懒得用梳子,而是用手指代替,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
他指腹的茧有一下没一下地按过她的头皮,她就跟通电了似地瞬间从头皮麻到了脚尖,脚趾都蜷了起来。
“我,我,我自己来!”她急忙道,但是却不敢乱动,因为怕这个喜怒无常暴戾嗜血的家伙一个不乐意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从脖子上给拔起来。
想到那个景象,她攥着的手心溢出一阵冷汗。
身后的连祭只是轻嗤一声,“你?行吗?”他声音很不屑,但是因为咬着发带,所以发音有些含糊。
虞思眠语塞。
好叭,她不行。
连祭握着手上栗色的头发,发现她发量很多却很细软光滑,还带着淡淡的带甜的香味。
自己的手指能够从她的发根一直无阻碍地拉到发尾,到最后眼睁睁看着它们从自己指缝滑走,只留那若有若无的甜香缠绕在指尖。
他将头发固定在她脑后,取下唇间的发带,利落地缠绕上,在上面系了一个蝴蝶结。
这马尾扎得不高不矮,不左不右,连蝴蝶结都对称得不得了。
“好了。”
虞思眠这才松开了蜷曲的脚趾,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扎了头发的虞思眠瞬间觉得自己清爽很多,她道:“谢谢你。”
这句谢谢倒是真诚。
连祭懒洋洋地道:“看着碍眼罢了。”
虞思眠没说什么,也不要求他嘴里有好话,确实对他报以一笑。
她的笑容让连祭一滞,转身走到船头,长腿肆无忌惮地踩在了上面,凝视着前方,似是在吹着风。
连祭眼中的凌冽的戾气似是被也被这清凉的风吹散,最后变成了浅浅的笑。
他笑起来好像整个人变得明朗,显得丰神俊朗,意气风发,是少年该有的模样。
风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吹到了虞思眠身边。
她垂下头,继续写着东西。
画面难得的和谐。
连祭的存在向来很难被人忽略,他闻得到别人与他相处时因为紧张身上发出的难闻的气味。
但是她身上的味道却是淡淡的甜,哪怕紧张起来,也很甜,自己一在她旁边就味道就为明显,特别是刚才给她梳头的时候,现在他却闻不到这味道,好似她已经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他转头,看见她在写东西,好像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屏蔽了外界。
“写什么?”连祭问。
虞思眠突然一震,整个人差点弹了起来,背崩的笔直。
她一紧张,特有的味道再次散了出来,连祭挑了挑眉。
被他一问虞思眠有些心虚,毕竟这文的反派是以他为原型,她岔开话题,“妖太子生病,为什么要惊动魔域的医修?”
连祭知道她顾左右而他,却也不是真的关心她在干嘛,于是道:“不如神通广大的神使猜一下。”
虞思眠,“是得了什么跟魔域有关的病是吧?”
连祭放下了踩在船头的长腿,转过身看着他,“我还真是不能小看你。那你再猜猜,是什么病?”
虞思眠神情变得凝重,试探地问:“该不会是血疫吧?”
《诛魔》中魔域瘟疫横行,但其中“血疫”却是其中最凶猛的疫症。
它每一次都无声无息地来,轰轰烈烈地走。
一旦被感染无论是谁都必死无疑,就仿佛一块生命黑板擦。
得了血疫的人吐血不至,直至身亡。
即便是妖族太子,也难逃一死,派巫医月过去,也最多能够延缓一下他的生命和缓解一下他的痛苦。
她话音一落,连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冰冷,半晌没有说话。
“不会……真是血疫吧?”
连祭转过头,看着虞思眠,“就是血疫。”
虞思眠吸了一口凉气,“所以……魔域又爆发血疫了?”
连祭轻飘飘地答:“没错。”
语气淡得就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四界生灵的命,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梦舸还在河面摇荡,一股恶心之感又从胃从出来,她用手捂住嘴,却觉得喉咙一阵腥甜。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掌心红色的血液,慢慢抬起了头。
怎么回事?
为什么……
我会吐血?
“巫医月!”连祭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