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的一天,有区上领导来医院视察。
大家是从医生护士们,突然提高的口罩配带率,还有他们对病室里物品摆放位置的要求加强等迹像中,陆续得到暗示或明示的。
都是从小学大扫除、单位突击弄文件等套路中,过来的一代又一代,因此病区里,无论老老老太太们,还是年轻家属与油条护工,他们都视为之为理所当然。
因为他们都知道,领导来那天的食堂菜式,会丰富不少,也是个福利不是?
所以领导眼中所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么?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越大的领导,越忙,越难得知,人间疾苦。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古人诚不欺也。
……
时间是上午10点过,母亲在治疗室里进行“挟塑料小珠”的手部练习,厉海则在室外主通道上,远远看着,小胖子出院感谢仪式的围观人群。
“要不是你的话,那天的晚上之后,我可能连护士都当不成了吧。”
厉海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转眼看去,是端着测血糖托盘的霞护士。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小胖那个方向。
“血糖干嘛不早上,病人们还在病房的时候测啊?这样跑来跑去多累。”
厉海不得不假装医学白痴,连消带打,应对霞护士的旁敲侧击。
“哼!不说就不说。”
大护士霞美女身高一米七多,实在不好称其“小”轻啐一声,蹁跹而去。
江南康复医院各楼层,一派日常景像。
一行人,引起了站在四层中庭栏杆处厉海的注意力。在他的俯视视线里,这一行人,有身着便装和白衣制服的七八个人,特殊之处在于,每个人的前后位置,在上楼进程中丝毫未乱。
一个年轻医生在最前面,时不时伸手示意方向的同时,他也在细心观察,后方队伍的行停动作。一个中年白大褂,与一个套装女裙的中年女子并肩而行,时不时以她为主,停止脚步,略有躬态地向她介绍几句,并侧耳仔细聆听对方的问话。
后面的队伍里,一个秘书模样的青年男子,离中年女子较近,他身边也有一个女医生陪着后面两个便装,没人陪但注意力集中在前边,偶尔会被中年女人叫上去说上几句。此外这两个人一直抽空低语交谈,医院的日常对他们来说似乎毫无可看之处厉海猜测他们应该是上级卫生主管部门的局领导、或者别家医院的院长之类的人物。
嗯,也还是有破坏秩序的人,比如那个扛便携摄像机的老伙计,在队伍里跑前跑后……
这个女领导的级别应该一定不低因为厉海在熟悉的医院场景里,看到几个目光敏锐的便衣男女。他们戴着耳麦,不时凝神倾听,偶尔会低语几句,又迅速将目光放到周围的人群中。
这几个人里居然还有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让厉海格外注意。
因为对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他又确认自己在回乡的这段日子里,并未和这名女子有过交集,难道是哪个老同学的妹妹,女大十八变,投身警界了?
因为有提前打过的招呼,病友们哪怕对摄像机感兴趣,也没有围过去,或者聚众指指点点。一行人行进的还算顺利,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一层一层地走了上来。
之前引起厉海关注的,不是猜着了这一行人就是传说中的区上领导,而是这个中年女子的身体隐疾。
相隔数个楼层,上百米的距离,在这个略有富态的中年女领导身上,厉海发现她呼吸频率略快,身体里的血流速度也不慢,但在心脏和左脚裸处却略有阻滞。
脚裸处透视进去,看到是愈合不久的韧带扭伤兼有血管损伤心脏处却有一处暗影,一个冠状肌瘤,牢牢长在左边心壁靠近动脉出血管处厉海的天眼之下,这个东西透着勃勃的生机。
正在他试图再在对方身上,寻找更细的病灶的时候,陆博士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旁。
她开口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厉海转头看向美女医生,今天她换了新的唇彩,耳朵上,似乎也新添了光亮的饰品。
一个略显拘谨的年轻男医生,站在离他们略远的地方嗯,小伙子有眼力架儿。
那是是最近总与陆医生成双出现,科室的新进医师,由她带着熟悉科室的病人,大概不久后就会独立医治病人了。
“今天的耳环很漂亮!”
厉海并没有回答陆璐的问话,而是称赞了她的耳饰,女为悦已者容,值得回馈。
女医生报以微笑,手指摸向自己的耳垂,轻轻捻动。
“膝盖不疼了吧?”老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