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时旭东怎么对待她,她都有办法,顶多就是被骂、被打。这种生活她早已过习惯了。
但在宋勉面前,她就觉得很难堪,就像被人扒光了当街示众一般。
时茉暗暗挺直了脊背,摇了摇头只说道,“他不敢。”
宋勉朝着房屋里望了望,眉头紧锁着,“我走了,他还会不会打你?”
时茉像是烦了,“我说了他不敢打我。”
宋勉的视线一直盯在她左脸上。
她的皮肤白皙,白到耳廓旁的那点小黑痣都异常清晰,就像一颗落入了面粉堆里的小黑豆。
但现在,小黑痣的边缘清清楚楚地印着一指宽的红印。
宋勉知道,这是她被打过的痕迹。
而他也清楚,她这是不想被他看笑话,她有她的自尊。
宋勉看着那个红印,怒火始终都无法熄灭,最后决定道,“你现在就跟我走。”
时茉错愕,“去哪儿?”
“去我家,这样的家不要也罢。”宋勉伸手要去接过她的包,“有我在,我爸妈会同意的。”
“不,别这样,宋勉。”时茉按住了少年的手,眼泪瞬间就决了堤,颗颗分明,全都落在少年横过来的手臂上,“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暂时摆脱不了他们。”
少年没再接着抢她的包,但手也没收回来。时茉看到,小麦色的手臂上鼓起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时茉,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考远一点。”
那年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火坑里却没有能力拉她上来,只能用这种苍白的语言告诉她,想跳出火坑,只有靠她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时茉蓦地嫣然一笑,目光缓缓转到停靠在路旁的机车上,问宋勉,“以后有机会,你带我坐这个吧,我一次都没坐过。”
宋勉平复情绪,“现在就可以带你坐,要坐吗?”
时茉的笑容绝美,是宋勉从来没见过的,就像在最贫瘠的土壤上开出了一朵最鲜艳的花,“今天就算了吧,太晚了,以后吧,以后有机会。”
那时她说的“以后”,时茉以为不过是十天,或者是半个月的以后,最晚也会在放假的时候坐他的车去满城兜风。
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以后”会是十年后。
重型机车从电视台前的主干道一路行驶到二环路上,穿梭过人来人往的香亭路,又从香亭路行进至南一环路。
当初她只想着宋勉能带着她在三溪县的县城跑一圈,现在宋勉带着她在偌大的清海市狂奔。
她不在意坐他机车这个心愿能不能完成,她在意的是,宋勉还记得欠她一次。
记得,说明他放在了心上。
机车大约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宋勉才慢下速度,最后停在水沿路上。
“现在满意了没?”
时茉的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环视了一圈后说道,“你倒是找个好地方停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