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在日料店见到苏晴时，在她脸上已经半点都看不见今天早上的痛苦神情了。

“顾哥哥，你来啦。”听见顾夜靠近的脚步声，苏晴从菜单里抬起头，笑意吟吟地说道。

顾夜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点餐了吗？”顾夜在她对面的榻榻米上坐下了，问道。

“还没呢。”苏晴笑着将手中的菜单转了个方向，推到顾夜面前，“我一直在等顾哥哥来呢。顾哥哥想吃些什么？”

“你点就好了。”顾夜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伸出手，翻了翻菜单。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日式料理。”苏晴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顾夜翻菜单的手停下了。他看向苏晴，静静地注视着她。

“只是因为顾哥哥你曾经说过喜欢，所以我才让自己去喜欢的。”苏晴捧着黑色的漆杯，轻声说道。

日料店内很安静。安静的令人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

苏晴抬起头，迎上顾夜的目光，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你肯定不记得了。”

然而没想到，顾夜点了点头，说，“我记得。”

苏晴一愣，眼中忽然冒出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我记得那是你被收养后的第一个生日。叔叔阿姨只邀请了我们家去给你庆生。”顾夜陈述道。

“因为我当时一个朋友也没有。”苏晴眨了眨眼睛，没有将脸上的泪痕擦掉。“我也只想请你来陪我过生日。”

“那天晚上吃的是西餐。请英国的厨师到你家里去当场做的。”

“我当时用不惯刀叉。”

“你吃不下三分熟的牛排，全进了我的肚子。”

“因为我讨厌任何冷的硬的带血水的食物，我在孤儿院已经吃的够多了。”

“你说你最喜欢热气腾腾的米饭。”

“我问你你喜不喜欢。”

“我说我比起西餐更喜欢日料。”

“可我也讨厌日料。”苏晴惨然一笑，“我讨厌生鱼片，讨厌寡淡的定食，讨厌为什么每一道菜分量都那么少的日本料理。”

“你既然讨厌，就不用为了我去强迫自己接受它。”顾夜合上菜单，平静地说道，“我们可以换一家店吃饭。”

“那是因为我想变得跟你一样啊。”苏晴好像没有听见顾夜的建议一样，自顾自地说，“我想能站在你身边。我想配得上你啊。”

顾夜皱起了眉。

“你是顾家的大少爷。独子。而我是什么？苏家的大小姐？我就是个笑话！”苏晴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我受够了在孤儿院的生活，但我也受够了在苏家当一个大小姐！”

“我在孤儿院每天害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害怕挨打，害怕被赶出去。所有人都以为我到了就真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不是！我害怕的从来没变过！”

“我就是个孤儿。苏家夫妇今天能收养我，对我好，明天就照样能把我扫地出门，看都不看我一眼！”

苏晴好像情绪崩溃了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