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何罗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这是一种源自内心的恐惧感,她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抵挡不住。就好像有一座巨大的山朝她压了过来,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不动了。那山就在那里立着,她就站在山的阴影之下,不知所措。
与其这样,倒不如那山直接倾倒,压的她粉身碎骨来的痛快!
何罗踏进了未宥司的大门,她见到焦明水后的第一句话,只是简单地问了个安。
突如其来的礼貌和客气让焦明水有些措不及防,他见何罗带着个帷帽,帽帘却是破的,这一路走过来肯定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焦明水忙斥退左右,这才替她把帷帽摘下来,问:“阿绯,出什么事情了?告诉我,我帮你!”
这句话虽然空洞,但却让何罗莫名感到安心。她感觉那座大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怖了,她看了一眼那帷帽,说:“昨晚,我去见了堂王妃。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师父的死因,竟是自杀。”
身为皇室亲戚,焦明水怎能不知道堂王妃的真实身份?他有些意外阿绯居然能从白南枫口中得到真相,但现在他显然更心疼得知真相后的阿绯。她一直都以为师父是被人害死,甚至已经在臆想仇人的模样,现在,却突然告诉她师父是自杀,这肯定无法让她接受。
“明水大人,我该怎么办?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以前,我从未遇到过难题,现在我犯难了。”
之前,何罗都是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医学世界里,她本以为自己是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现在却蓦然发现,自己从未涉世!
这种无助感是她在医学上从未体会到的,十分陌生,又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不是晴好,而是这个相识不久的焦明水。
何罗撒了个谎骗自己,她心说这并不是因为焦明水特殊,而是因为晴好是她要保护的对象,所以不愿意让他跟着自己一道苦恼罢了。十年前的鄯城,自己的命是他救的,自己却连他的病也治不好,所以啊,我不能欠他更多了。
可明水大人我又怎能心安理得的欠着他的?
“阿绯,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十足的坏事。崔莺娘既然给你留了那样的遗言,那便是说她原本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当面告诉你,而是让你自己去查,说不定她只是想让你自己去探测。”
“自己?”何罗皱了皱眉,忽然道:“不对!”
“怎么了?”
焦明水见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大问题。
“小西厢留给我的是遗言,那本书是你搜查的那天她给我的,而且是她主动找的我。她那个时候就在部署自己的遗言了,她在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她给我这些线索绝不是单单让我查师父的死因,她肯定还有别的话要说,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焦明水也皱了皱眉,的确,阿绯的分析是对的。或许,从床脚出现赤首粉末的那一刻起,崔莺娘就知道自己会死,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热心肠到专门留遗言抚平好友心中遗憾的。她是想借阿绯传出什么消息,所以阿绯只是她的一个媒介而已。
焦明水顿时有些气了,他太知道崔莺娘在皇帝手下做的是什么事情了,他不希望阿绯牵扯进来。
“阿绯,把那本书,还有帛片,全都给我,立马给我!”焦明水抓住何罗的肩膀,说:“快!相信我阿绯,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再也不要沾染了!”
何罗犹豫了一会儿,才总算点头同意了。她让焦明水跟着自己回到神医府,拿出珍藏在卧房的帛片和书本,递给焦明水。
“明水大人,我信你。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想掺和也掺和不进去的,所以我把这些交给你。但,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能否第一个不,能不能尽快告诉我?我想知道小西厢的死因,她是我的朋友,就算她有可能利用我传达某些信息,那她也对我没有恶意。所以,多谢了。”
“好。”
焦明水点了点头,何罗将苏州码子教给他,说:“这些字符实际上是一种代号,比如丨,就是零一,对应的就是首页第一个字神。”
何罗将苏州码子的对照表铺平在桌上,给焦明水示范了一遍后就不说了。焦明水聪慧,何罗说的言简意赅,他也能立马明白其中意思。但他还是心虚地问了又问,差点让何罗觉得苏州码子是一种什么高级的密码,否则怎么会让明水大人这般再三发出疑问?
“阿绯,哪这个呢?这个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