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一咬唇,泪水要落不落,她掐着手指,似乎要将手指掰断。 盯着屈琅良久,她道:“王上,晚晴身为王后本就有约束教育后宫众人之责,若是宫内有特例之人,不归晚晴约束管教,还请王上明言,以免今日晚晴教训了犯错之人,倒成了我的不是。” “你!谢晚晴,你不要得寸进尺!” 屈琅头一次见谢晚晴这么咄咄逼人,心中怒气更甚,丢下这么一句警告,便抱着哀嚎不断的叶兰大步离开。 叶兰冲着谢晚晴得意地一笑,哪里有惊动抬起的模样,倒是极为嘚瑟——看吧谢晚晴,就算你有人撑腰又怎么样,王上相信的只有我,永远不会是你。 姜予似是受不住打击,险些昏倒。 幸而恒骏出手快,扶住了她的腰身。 女子宫装下的腰身极细,似乎只有一把骨头,他一只大掌便握的过来。 恒骏心中一颤,面色立时变了,他想要问姜予,怎么瘦弱成这样,可是宫里有人虐待你? 话还未说出口,姜予却已站直身体,冷着脸一把将他推开。 “恒将军,自重。”她轻吐。 恒骏瞥见她手指上掐出来的红痕,心疼更甚,声音有些沙哑。 “晚晴,你……还好吗?” 这时,绿绦已过去扶住姜予。 姜予靠在她身上,极为勉强地站着,闻言她冷笑一声,眼底充斥着极淡的嘲讽。 “恒将军,本宫是王后,谁准许你直呼本宫闺名?”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恒骏眼中一痛,却又是心虚。 姜予冷笑看他,神色冷嘲。 “我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 “早在四年前,你已没资格再问这句话。” “……” 姜予声音冰冷,仿佛冬日的冰雪,瞬间让恒骏寒的彻底。 恒骏像是被人射中一箭,力道之大,贯穿胸口而过,只剩下一片空洞,泛着蚀骨的疼意。 姜予却不理会他,方才说了几句话,似乎耗费尽她所有气力,她此时气若游丝地靠在绿绦身上,随时要昏过去似的。 “绿绦,回宫——”她低声,喘息。 绿绦见她情况不好,不敢耽搁,立时扶着她从自恒骏身边越过,朝未央宫里头去。 “恒骏,我恨你……” 在越过他身边时,姜予极低的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随着风落入恒骏的里头,像是最后一击,险些将恒骏整个人击溃。 —— 扶着她回到宫里,绿绦红着眼眶紧着跑出去找太医。 在她出去之后,姜予靠在床头,舒展舒展筋骨,闲适散漫,完全没有刚才那般濒死之相,只是面色很苍白。 谢晚晴身体底子不好,她强行用了恢复术,恢复了些体能,却更掏空了谢晚晴的本源,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具身体活不了多久了。 【你这任务还没完成呢。】感觉到她心中一叹,白团子紧着出声提醒。 姜予揉了揉酸疼的全身,轻笑:“放心吧,在谢晚晴底子撑不住之前,我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哦……那什么,你没事吧?】白团子关切。 姜予笑:“我能有什么事?” 白团子嘀咕,看你这样也不像有事。 只是,这个世界对谢晚晴来说,或是对每个正常人来说都太过绝望,身边的人一个个背叛,只剩下她一人,那种滋味肯定很不好受。 姜予现在寄居在谢晚晴的体内,难免受她的心绪影响,所以它怕姜予心境会崩坏。 但现下看来,是它多想了。 这位是金丹期圆满的大佬,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什么能影响她的心境? 不存在的。 白团子松了一口气,麻溜滚回虚无空间睡觉去了。 而它没有注意到,它一离开,姜予面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身边的人全都背叛啊——她也经历过,到最后只有一个人愿意守在她身边,无论她成魔还是成仙,永远不离不弃。 可这个人,最后因她而死,以死渡她成仙。 然而到最后,天道却以她心境历练不足,将她绑定了系统,让她来到这些陌生的世界;最终她连那人的期望,让她成仙这一件事都没办到。 若你知道,是不是也要怪我,离开我了? 姜予怔怔地想。 —— 绿绦独身回来时,就看见姜予一人靠在床头,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这场景,绿绦直接哭了出来。 “娘娘……”她扑到床边。 姜予在她进来时便已察觉,只是顺势演下来,闻言她好似刚回过神来,冲她一笑,“回来了?” “娘娘,奴婢无用,来太医都请不来……”绿绦哭得伤心,却是为了她家小姐。 姜予早有所料似的,“太医都在甘泉宫吧?叶贵妃惊动胎气,自然要惊动整个太医署,你请不来人也没错。” “娘娘,王上欺人太甚了!”绿绦见她一脸认命,更是难过,她去太医署时空无一人,便转去了甘泉宫,却瞧见甘泉宫内围满太医,里三层外三层,好似叶兰要死了一般。 可叶兰只是所谓的惊动胎气,真正伤身的明明是她们家小姐! 她家小姐是王后! 王后啊! 如今这般却请不来一个太医,这是什么世道! “娘娘,要不然奴婢去将军府请一名府医!奴婢听说将军府的府医,医术比宫里的太医不遑多让呢,奴婢去请一趟,肯定能请来的!” “不必了。”姜予淡淡一摆手,嘴角还挂着笑。 绿绦却从她眼底,看到了一片死寂,那是心如死灰的模样! 绿绦大骇,“娘娘……” “我记得前两日王上赐下的有一株千年人参?”姜予忽地看她。 绿绦眼前一亮,“是,奴婢这就去将人参炖了给娘娘补身,您……” “等一下,不是我用。”姜予喊住她。 绿绦一顿,“娘娘?” “你扶我起来,拿上那千年人参,去甘泉宫走一趟吧。”姜予作势要起来。 绿绦却是不干了,“娘娘,甘泉宫那位明摆着陷害你,你为何还要去看她?” “我这是……示弱啊。” 姜予极淡地一笑,忽地低下头,眼眶却红了。 绿绦鼻子一酸,唉了一声,扶着姜予起来——她们如今到底是在宫中,除了示弱以求生存,还能怎么做? 只是苦了她家小姐,曾经那么不谙世事,才情甚绝,阳春白雪般的人物,现在却要低三下四去讨好害她的人…… 若是老爷夫人在,知道小姐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是否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