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家和秦庄家方方正正的格局不同,他家是狭长的,可能是便于酿酒和储藏。“陈叔,陈酒在家吗?”
“啊,庄儿啊,你找酒儿玩啊,他就在屋里呢,去吧。”陈叔边擦着酒缸子,边说话。
等秦庄往里走,陈叔站直了身子,边捶着腰,边看着秦庄的背影,心里想,真是白净孩子,看着就像个读书人,怪不得家里供着念书。想到自己家这个也闹着念书的,唉,就希望他能多认几个字就行了。
“陈酒,干嘛呢?”陈酒回头看到秦庄,露出身前新发的课本,“看看书。”
接着拉着秦庄,到桌子旁边的凳子坐下。“正好你来了,快过来快过来,你念一下这些都是什么,让我听听,熟悉一下。”陈酒指着摊开在桌面的课本的第一句话,问道。
秦庄本来就是为了过来带陈酒预习一下的,现在陈酒这么急迫,倒省得他再自荐一番了。
两人开始,你读一句,我重复一句地念着这本蒙学。
一下子,好像周围都静了,连鸟叫都听不到。
外面的陈叔,听着两个孩子的读书声,默默的放轻了动作。
晚霞出来了,秦庄在和陈酒约好第二天一起去私塾之后,告别了陈家人,要回家了。出来时,感觉陈叔好像格外的热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到了家,奶奶和娘已经把饭做好了,卤的猪蹄,红油油的,香喷喷的。就等着秦父也回家,一起吃晚饭。
“哎呀,在家外就闻到这股香味儿啊。”秦父迈进家门,第一句就说的这个,“稍等我洗个手啊。”
大家听了这话会心一笑。自家奶奶,做肉的手法是北街出了名的。但凡哪天有人路过北街,如果闻到浓浓的肉香味儿,别人就说,是老秦家又做肉了吧!
猪蹄炖地软软的,酥酥的,能吃出里面放着辣椒,入味得很。再配上两个大馒头,哎呦,吃的是满嘴流油。
满足的一顿饭吃完,秦庄躺在床上,都有些不想动弹了。最终,还是这一个月养成的习惯,战胜了饭后的惬意,爬起来又看了一遍蒙学。
看完之后,才熄灭油灯,爬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
有时候,这种满足的日子,会让人在一天结束之后,躺在床上感叹一句,啊,舒坦!
好啦好啦,就今天小小的放纵一下,明天继续奋起直追自己的那些同龄人啊!
次日,秦庄起床,洗漱收拾后,吃了一碗菜粥就去找陈酒了。到的时候,陈酒正好吃完饭,他拿上自己的书袋,两人一起出发。
从北街到西街的张秀才家的私塾,秦庄头一次觉得这段距离挺短,两人说说笑笑的就走到张秀才家门口。
径直往丙班的方向走,推门进去,里面还没有人,“呼,”陈酒松了一口气,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结果你也这么早找我,我还以为自己的早对你而言是晚呢!”
“啊?因为我平常就这个点过来,”秦庄笑了一下,打趣道,“你压力这么大啊,那以后满屋子的同窗都是比咱们小的,你得什么样啊?”
“啊,这个啊,这不还有你吗?你什么样,我就什么样呗!”陈酒挠了挠头,随意道。
听者愣了一下,“那如果我们不在一个班了呢?”
“怎么会呢?昨天和今天不都是一个班的吗?”陈酒疑惑。
“昨天考核时,老师说成绩达到一定标准后会升到乙班。”秦庄又道,“我还不知道成绩如何,但”,看了看愣住的陈酒,问,“我们交钱来上私塾是为了交朋友还是学习?”
陈酒知道是前者,但他一时接受不来,以为一个班,可伙伴却很可能马上去另一个班。
“我们俩是不是朋友?住得近不近?”
“是啊。”
“下了学依旧可以一起念书、学习。如果我真的升班了,我们俩人,也是在不同的班里共同努力。”复又开玩笑道,“如果太差没有升班,那咱俩就是这个班里的老大哥了!”
陈酒也跟着笑了笑,但他知道,秦庄只是安慰他的。毕竟秦庄自上学后,就闷头努力,以致他奶奶都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在街坊里问询补身体的方子。而且昨天给自己顺蒙学书时,能明显听出来,有自己的一套理解。他怎么会升班不成功呢?
张秀才走进来,手上拿着一沓打过分的试题卷,底下坐着的孩童们都激动或心虚的盯着那沓纸,等着他公布结果。
不出所料,升班的人有秦庄,但,只有秦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