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东方白落寞的笑了:“在下实在是囊中羞涩,堂外有一杆马槊,价值不菲,尊介可以唤人取走变卖。”
郡府堂前几个像陶俑一般站立不动的甲士侧目注视堂上,见一身凶焰的东方白弯下高大的身子,眼中流露几丝嘲笑神色,这些看客又看了一场好戏,这将为他们茶余饭后增添不少谈资,这是他们庸碌的生命中难得的乐趣,没有这些,平淡寡味的一生该怎么度过。
见东方白服软,那僚吏冷哼一声,转身入了内堂。
他自然晓得一杆马槊的价值,一杆上好的马槊,足以换来一名美若仙子的歌姬。
元彧闻报,轻轻向外瞟一眼,啜了一口幂水,淡淡道:“倒也是个忠义之士,你告诉他,若他愿意留下,孤保举他一个军主职位。”
“若是他等不了要出城,你等也不要阻拦。”
再回首,心镜已破,无心下棋了。
另一边,东方白再次耳闻毫无创意的“无暇”二字,终于达到忍耐的极限,拂袖转身出了厅堂。
出了郡府,东方白回首只见门口两头石狻猊睥睨仰视苍穹,咧着嘴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天真,又像是在藐视腐朽的魏王朝。
留守在外的东方老四人见到东方白步出,切声问:“二郎,可见到临淮王殿下了?”
“没有。”东方白摇摇头,没有打算欺骗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东方白很清楚等下去希望渺茫,但若是连正主都没有见到就灰溜溜回去,又有些不甘,更何况,他身上还承载着怀朔镇的希望。
“仲玉,留步!”正当东方白进退维谷之时,张琼从郡府中阔步走出。
“参军有何见教?”东方白见是张琼,作长揖拜。
尽管此行没见到临淮王,但他对这个中年大胡子参军很是感激,若是没有此人,估计自己连郡府都进不去。
张琼见东方白郑重行礼,脸上露出一抹羞赧之色,朗声道:“我本想引你见临淮王一面,如今却是连府堂都没有进,实在惭愧”
“参军勿需如此,萍水相逢,君为我等指路,已是三生难报的大恩。”
“若满朝公卿皆似仲玉这般忠义,何愁国家不能复兴,只可惜唉!”
东方白与张琼并列而行,自然能听出他对朝廷的哀怨:“参军何故如此感叹?”
张琼愤慨道:“如今朝廷发兵十余万进讨叛逆,以顺讨逆,本可一鼓而定,临淮王却迟疑不前,失天下人之望,窃为北镇子弟鸣不平!”
东方白没有接话。
张琼也知言语有失,尬笑一声:“罢了,我说这些怨言也是无用,仲玉权当狗臭屁就是。”
“不知你等接下来有何打算?”
东方白苦笑道:“不瞒参军,我现在是进亦忧,退亦忧,正陷入两难境地,不知何去何从。”
“参军可否告知在下临淮王是个怎样的人,我想再试一试。”
张琼思量片刻,爽朗一笑:“我只能说,他绝不是你想象的一介书生。
临淮王在京师的名声很大,貌美如玉,温文尔雅,待人宽和,与安丰王元延明、中山王元熙并称“宗室三麟”。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知兵了,此前,安北将军曾上书请战数次,都被他驳回了。”
“他是文人,根本不会听武人的道理,谈论兵法,各级军将又都说不过他”
“油盐不进?”东方白抬眸。
“差不多,除非你用文人的对话方式劝说,否则没有半点希望”。
东方白闻言笑了,文人的对话方式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文人的痛脚他却是在清楚不过。
名!
想到这一点后,东方白知道该怎么对付油盐不进的临淮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