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程起身去送，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谢景程注意到凌锦韶的衣裳有些单薄，便特意走在左侧替她挡了些风。凌锦韶想起来，陆夜白从前也总是如此。

两人若是走在一处，他一定是为她挡风的那一个。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了萧念冰冷的声音：“站住。”

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有事？”声音也很冰冷。

谢景程一早便觉察到两人之间有些不对，这二位之间的故事是街知巷闻，但今日他听太子唤她十七公主。想来其中必定出了什么岔子。

“我忽然想起来，你此刻不是应该在宫中么？宫门已经关上，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自有我的法子。”

“你今晚要住在何处？”

“自有安排。”

萧念走上前来，目光示意谢景程退下。谢景程自然也知趣，立刻退了下去。风立刻吹起了凌锦韶的头发，吹得她又有些冷。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萧念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她，凌锦韶却没有接过来。只是淡淡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说着便要离开，却听萧念道：“我在城中有一处府邸，平日里空着，我送你去那里暂住一宿。”

凌锦韶与齐习染约定好了时间，急着想摆脱他，蹙眉道：“不必了。我知道太子殿下对我的到来有许多不满，为了两国之交大家都得忍着。无人之处，殿下也不必再装模作样。我瞧着都累得慌。”

萧念被抢白了一通，也有些不悦：“原来你心中也知晓，那为何还要顶替了她嫁过来？”

凌锦韶觉得稀罕，她成婚后有一阵子没见萧念，所以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再见面时，萧念已经是言之凿凿，说她是个恶毒的女人，为了嫁过来谋害自己亲姐姐。

如今想来，萧念那时应该也是派人去黎国查探了“真相”。他现在或许只是恼火和疑惑，但并不恨她。

“你以为我想嫁过来么？我——”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有人叫道：“走水了——”

她循声望去，果然火光冲天。谢景程也冲了出来，大步走向他们：“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此处不宜久留，微臣先护送二位离开。”

凌锦韶看向火光处，心下半是疑惑半是担忧。齐习染说是去查看卷宗，为什么会着火？这火是他放的么？

两人快步走着，一不留神，凌锦韶绊了一下。萧念和谢景程同时伸手去扶。凌锦韶本是倒向萧念的，却硬是伸出了左手握住了谢景程的胳膊稳住了身形。

萧念心下也觉得有些奇怪，她似乎很厌恶他，连触碰都不愿意。厌恶他到了这般地步，为什么还要嫁过来？

三人出了六扇门，萧念的车夫将马车驶来。他上了马车，又转头向凌锦韶伸手：“我送你一程。”

凌锦韶却一动不动：“不必了。”

萧念也不自讨没趣，对谢景程道：“你护送十七公主。”

“喏。”

凌锦韶见萧念进了马车，便对谢景程道：“你不必送我了，赶紧去救火吧。今晚你当值，若是烧了什么重要东西，怕是免不了责罚了。”

谢景程却淡淡道：“有时候受责罚，也未必是件坏事。”

凌锦韶不知他话中的意思，他转头对凌锦韶道：“还是让在下送公主一程。”

凌锦韶露出了笑容：“不必了。我自有去处，萧念问起来，我只说你送了。”

谢景程见她坚决，便也不强求。只是觉得，她自从见到太子起，便仿佛是浑身长出了刺，那般咄咄逼人。太子一走，她又变得温和了起来，一双眼中也有了笑意。

看着她的身影走入黑暗之中，他这才转身回府衙继续救火。

唐国坊市间的小巷子九曲回肠，凌锦韶差点迷了路。转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约定的地方。

只是齐习染似乎还没到，于是她小心翼翼探头查看。忽然，黑暗之中，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更深的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