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旻语塞,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是一股气缠在喉咙里,让他咽也不是,吐也吐不出来。很久之后,林祗繁告诉他,那感觉叫作“无语”,他认为十分贴切。
像是做了很大的内心挣扎,左旻叹了叹气,说:“那刚才的三百两就当作抵押吧。”
谁知道被林祗繁无情拒绝,“不行!这点钱一看就对你没什么威慑力。”一边说着,一边在左旻身上来回扫视,忽然瞧见他腰间配了一枚墨玉玉佩,天色渐晚,他又穿黑衣服,不仔细瞧根本注意不到。
林祗繁眼疾手快,趁其不备,一把将那玉佩拽在手中,笑得明朗。
“这便算你的凭证啦。”
这到底是谁更像盗贼一点?
左旻发觉今天的自己耐心极高,摆摆手,说道:“罢了,等我拿来点心你定要还我。”
“当然,谁会贪你的东西不成?”
正要再出发时,左旻又被喊住了,他心里有了怒气,努力压制才开口问道:“又做什么……”
“我不要点心,你弄些正经菜肴来。”既然有得选,那她干嘛还要吃点心啊,肥鸡肥鸭我来了!
这人怎么如此善变,刚才还为没吃上点心大哭,现在却要吃起菜来。
心中虽有不解,左旻却懒得再与她说嘴,只想早点了结此事,遂而将自己的马唤来,奔赴而去。
等左旻走远了,林家的小厮马夫姗姗来迟,望着地上的点心,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的林祗繁,纵然满腹疑问,他们却没有多说一句。
林祗繁又从自己随身的锦囊里拿出一些碎银,她实在不知道这是多少钱,便笑着递给那几个小厮,说道:“你们也着实辛苦,这有点钱,大家拿去吃些酒。”
为首的小厮名为路林,上前说道:“刚才就接了小姐的赏,如今怎么又让姑娘破费呢。”
哪有嫌钱多的,林祗繁笑着说:“这原也是小姐们的意思,让你们好好吃些酒菜,回程才能打起精神,你们若不接倒让我难办。”
听了此话,路林忙去接了过来。
“听说这白家就有专门负责咱们这些人的伙食的地方,多加些银子,让他们添些菜色,你们也吃得好些。”
小厮马夫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心里当然是想喝酒吃肉,可是只留祗繁姑娘一人在马车里,是否有些不妥啊。
林祗繁瞧出了他们的顾虑,立刻打包票,“大家完全不用顾及我,我待在马车里不去别的地方,这里是白家所管,不会有什么危险,尽管放心就是。”若那人回来被这些人看到,那她才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路林见林祗繁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又谢了她的体恤后方率领其余人去往白府偏门。
而此时的左旻则在白家厨房里将银子递给管厨房的鲁妈妈,托她为自己准备一个食盒。
这位左家少爷是自家大少爷的好友,一直出手阔绰,待人也十分和气,言语中从不低看他们这些人,如今既是他拜托的事,自是无有不依的。
鲁妈妈将银钱还给左旻,搓搓手,说道:“左少爷平日里的恩惠我们都记着,不过是一个食盒,我这个老婆子还给得起。”
左旻没有接钱,回道:“这食盒若是我的,我自然领妈妈的情,只是这食盒是我要给别人的,这钱鲁妈妈你就安心拿着。”
若是给家里的,他左家的厨娘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怎会来白家拿东西来尝?若是外头的友人,他们男的在一处总是离不了酒的,可刚才左少爷特意要了青梅蜜饯与泉水兑的青梅露,还说不必做太多,但菜要精致些,莫不是……
鲁妈妈自觉心领神会,拿了银钱就去亲自备菜,一边为左家少爷高兴,一边又为自家大少爷犯愁。
大少爷呀,你唯一的好友都有了心上人,你的春天可啥时候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