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说宋矜歌死了。
杀她的人不知何时练得一手厉害剑法,割喉一剑快得她还没有感觉疼意,便一命呜呼了。
这三个‘一’,是对宋未央的夸赞,也是对她的仇恨。
思已至此,宋矜歌忍不住口吐芬芳,将心中的忿忿不平统统泄之于口。
幸而,她虽已死,但神魂因着天端认主的缘故,没有消散。
然后,眼见着宋未央手上凝聚起一团灵力,搁在尸体的脐下三寸之处,没有心慈手软的戏码上演,灵力侵入其中,以推枯拉朽之势毁损丹田,她干瞪着眼睛,无能为力。
曾被剥离先天灵物的那人,听说是被活生生行以此法,而宋矜歌比他好那么一点点,尽管她并不想要这一点点。
不知道为什么,死之前心底是万般畏惧,死之后反而平静下来,倒不是如古人的视死忽如归,而是未知的事情变成已定的结果,有一种事已至此,再怎么下去也不能比这更惨的感觉。
她心下叹息,本以为自己是宋未央的垫脚石,谁料却成了剑下魂。
且说,这又是哪来的剑啊!
宋矜歌缓缓呼了一口气,吐出愁闷,对那柄长剑生出了浅浅的疑惑。若没有看错,长剑的剑身泛烁着紫芒,并且靠近剑柄的地方有一处指甲盖大的豁口,呈现月牙状。
烟海楼,关于太白门的传记,里面有一则名人轶事,说是道修改修剑,走火入魔变成剑疯子。书中对此人本命灵剑的描述,与宋未央手上的那把剑,别无二致。
死到临头,竟又有疑点冒出来,可惜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无以查证此事缘故。
无声的叹息,就这样逸散在天地之间,仿佛不曾发生过。
她静静俯视一切。
宋未央的剑极为锋利,不费吹灰之力便划断了四肢的经脉,最后一剑,将会戳在胸膛之处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上面,彻底剥里天端。
看到此处,宋矜歌已然闭上了双眼,没有再去憧憬奇迹的出现,坦然赴死,等待意识消散的那一刻。
她听见了风吹拂枝头树叶。
她等待的那一剑始终未曾落下。
仿佛是错觉,她不敢相信,害怕一睁眼就看见血淋淋的场面。
可过了一会她仍未消亡。
咦,难道是心慈手软的戏码真的上演了?
宋矜歌赶紧睁开眼睛想要看个究竟,出乎意料之外,她看见宋未央左手捂着右手手腕,指缝里有鲜血渗出,一滴一滴,被风吹偏了轨迹,落在了躺在地上的长剑上,而一只眼熟的狐狸正趴在她的尸体上,似痛哭般哀嚎着。
一声比一声尖锐,如同厉鬼哭号。
识海中,传来了狐狸凄凄惨惨地啼哭:“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本殿下可怎么办?本殿下来风爻域是为了玩的,不是给你殉葬的,快解除契约,要死就死你一个,呜呜呜!”
然而当初估计一口咬了她,是以血为媒,神魂相契,并无解开的法子。
宋矜歌表示无能为力。不过,隔绝外界的法术是什么时候被破解的?为什么宋未央好像不知道?
事实上宋未央也很惊讶,目光扫了一圈周围之后,在识海中询问稽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六绝阵被破解了我却一无所知?”
“快动手,否则你我今晚皆要难逃一劫!”稽无琊顾不得解释,他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笼罩在宋家之上,似要封锁这片领域,再不取出天端他就是得手了也逃不出去,是以急忙催促宋未央动手。
其实,六绝阵一破稽无琊便知道了,却因为先前起的龌鹾不愿支会宋未央,想着等她行完剥离之术便迅速抢走天端,立马契约尔后逃离宋家。至于她就等着宋家的审讯,心魔誓这种东西,只要宣誓对象一死就等同虚无。
可不曾想半路杀出一只狐狸,坏了他的打算!
宋未央心存疑惑,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孤注一掷捡起长剑,不理会狐狸的哀嚎和挥爪相向,提剑欲完成剥离之法的最后一步。